两人走到酒庄门口,车还没有到。
程得意从靳欢的胳膊中抽出自己的手,已经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也就不怕崴脚了。
靳欢感到压在自己胳膊上的力量突然卸去,心里一空,低头看了程得意一眼。她没有抬头看他,脸隐在茂密的头发里,头发在阳光下反着光。
正午的阳光正盛,靳欢抬手将她拉到阴影处。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靳欢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生意场上利益为先,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持体面。他从小耳濡目染,对商场上的各种利益往来早已司空见惯。
这两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脱离了家庭的保护,更是明白这份工作意味着什么,镜头前光鲜亮丽,镜头外不过是各方资本的角逐,太多事上不了台面。
对于这些明目张胆的算计和利用,不问缘由的抨击和造谣,他早已脱离了委屈和不忿,现在剩下的只是对这些恶意的无力掌控和漠然接受。
而他情绪的交织来源于程得意。
程得意在方炎光面前挺身维护他的时候,仿佛一块光滑的石头投入一摊死水,在他早已妥协的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正是这样的举动,将他的心一次次推向她。
可是他又不愿让程得意暴露在这些不堪里。她是他心里单纯善良美好的代名词,是他应该要守护的净土。
如果有选择,他宁可看不到她维护他,只希望她对这一切阴暗保持未知。
而程得意的沉默来源于对靳欢的愧疚。
她曾经有很多机会阻止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如果当初她没有陪魏思安去相亲。
如果她在一开始察觉到方炎光人品不行的时候就明确劝阻魏思安。
如果她拒绝魏思安的请求,没有邀请靳欢来参加开业庆典。
……
是她性格太过软弱,不善于拒绝别人。也是她不识人心险恶,才使靳欢陷于此境地。
这样的委屈,他一定是一遍又一遍的领受,才能情绪稳定地回绝别人无理的要求,对那些摆在面前的诽谤充耳不闻。
程得意有些心疼,在她的记忆里,靳欢应该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招所有人喜欢,即使犯错,也能让人在他的笑脸里原谅他的恣意的少年,不该是被人误解,被人攻击,被人恶意伤害,却漠然接受的命运的臣服者。
程得意盯着眼前摆着的花篮,红花绿叶的经典搭配,上面挂着“财源广进,生意兴隆”的贺词。她突然觉得生气,别过脸不愿再看,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祝福。
程得意手机突然震动,是魏思安给她发了信息。
魏思安也觉得抱歉。
她知道靳欢来是因为程得意,而程得意来是为了她。这事也使她认清了方炎光的为人。现在她甚至怀疑方炎光最初邀请她不过是因为知道了她跟靳欢有一层关系在。
然而她跟方炎光一同前来,无法立刻抽身离开,只好请程得意帮忙向靳欢道歉。
程得意叹了口气。她依然无法对魏思安发脾气,反而宽慰她不要太愧疚。若是通过这件事,她能跟方炎光切断联系,也算是唯一好的一面吧。
司机赶到的时候,助理坐在副驾,意外看到两人竟提早在门外等,不由诧异:“怎么,开业典礼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靳欢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抬头对助理说:“出了点小意外。给刘姐打个电话吧。”
刘姐是靳欢经纪人。
助理听到这话,知道‘意外’大概不是小事,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他神色凝重,掏出手机拨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助理开了免提,让靳欢也能听到。
“张涛,接到靳欢了吗?”刘姐豪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程得意没见过她,但从声音就能想象出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形象。
“姐,我已经接到靳欢了。”
刘姐语速急,反应快,不待助理说完,便问,“那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别告诉我靳欢赶不上飞机了。”
助理被抢白,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让靳欢跟你说吧。”
“姐,”靳欢接过手机,说,“有点事需要你处理一下。我上午来文徳参加了一个酒庄的开业典礼,酒庄叫张怀酒庄。据说有媒体在场。”
他语气平和,两三句话先点明了时间地点。
刘姐这行干久了,迅速抓住了靳欢话里的关键词。知道又要出面跟媒体交涉,便炸了。
“靳欢!什么叫有媒体在场呀?你下午有行程,你去参加什么开业典礼!”
开业典礼不在靳欢的工作安排上,必然是私人局。但现场有媒体在,保不齐他们拍到了什么。这种照片不是商务合作,不能流传出去,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编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