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屠,在西方国家的意思是一个,类似于汉地神仙的概念。至于休屠王城之名,或许也是来自西域。”
“那休屠是何种概念?是否也是得道成仙,长生不老?”曹襄来了兴致,将面前装着蒲桃的玉盘移开,问道。
阿娜妮摇头,“休屠之意,是为觉悟真理者之意。”
“觉悟甚真理?若觉悟了真理又当如何?”
异族少女蓝色眼眸中闪着盈盈波光,她颇为苦恼地点了点额头,“我亦是看了大月氏传来的信件才知休屠之意,至于其中真理,当真一窍不通。”
曹襄见深究不得,继续剥蒲桃去了。
刘姀看向阿娜妮洁白手背,惊讶道:“你的手背怎有个牙印?”
阿娜妮搓了一下手背,“被一个极凶残的人所咬。”
刘姀笑了笑,“当真凶残,这疤这样狰狞,当时定是血肉模糊。”
阿娜妮不置可否。
陈茵跑过来拉霍去病,“兄长,快些,玩水去。”
他起身跟着陈茵,曹襄也拉着刘姀往河边去。
毯子上,只剩刘嫦和阿娜妮二人。
阿娜妮则仍在盯着手上牙印发呆。
刘嫦轻摇着纨扇,细绢面将她半张脸遮得朦胧,如隔着月光般,她嘴角上扬,一双长眉略微上挑,“公主不去玩水吗?”
阿娜妮回过神来,看向灞水旁的几人,“你却为何不去?”
刘嫦仰头看向树冠,“我不喜晒太阳。”
“那你为何跟来?”阿娜妮话方出口,便知道了她的目的,“公主心仪冠军侯?”
刘嫦捻起一粒糖渍梅子放入口中,“你又为何跟来?”
阿娜妮斜倚在玉几上,食指搭在脸颊上轻轻叩着,“宫中太过无趣,出来找些乐子。”
“我瞧,是你被当了乐子了。”刘嫦睨向她,她今早穿的可不是现在的裙裾。
阿娜妮夹起一块桂花糕,淡淡香气在口中被抿化开来,她望向河岸旁被三个孩子撩水攻击的霍去病,吐气如兰,“公主恐怕不会如意。”
刘嫦垂下眼帘,长睫下的明眸转了转,“不知阿娜妮公主说的是哪种不如意?”
“你有一个劲敌,那日卫长公主的生辰宴,同冠军侯投壶的女子,现正在他宅中。”阿娜妮盯着她的动作,缓缓开口。
刘嫦摇扇的手微顿,嗤出一声笑,“那又如何?”
阿娜妮褐色长眉挑起,“公主便不怕?”
“一个倡伎之女,如何能登得冠军侯的宅。”刘嫦又捻起一颗梅子,嘴唇微动。
“看来公主早已调查清楚她的身份了。”阿娜妮粲然一笑,眯起眼睛享受了清风拂面,“可她却不是个普通人,她这个人,会让公主很是吃惊的。”
刘嫦将糖渍梅子咽下,“看来公主是真不解休屠之意,我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公主,若我要一个男子,必然会让他真心心悦于我,不屑于使什么腌臜手段。”
“我只是好言相劝,此人叫我受过苦,我不忍看公主再栽跟头。”阿娜妮支起身子,站起身往河畔去。
她微微侧头,看到刘嫦握紧了纨扇柄。
愈发有趣了。
河畔几人开始互相撩水打起水仗,曹襄刘姀和陈沅一方压着霍去病这边泼。
阿娜妮加入战局,形式瞬间向霍去病一方倒去。
霍去病身上的衣裳湿透,显出精壮的胸腹轮廓来。
他看起来颀长精瘦,身上的锻炼痕迹却不少,叫少年多了几分野性。
鬓发上的水顺着面颊流到下颏,顺着修长的颈子滑入衣襟里去。
阿娜妮斜眼看着刘嫦走了过来。
她顺势往霍去病身侧靠去。
霍去病却一个侧身,躲过了她的触碰。
他垂眸看了一眼这个艳色绝世的异族少女,目光中泛着冷意,“公主若站不稳,便往边上些,莫摔了。”
阿娜妮转眸看向他,抿唇一笑,抬手拨贴在颊边的鬓发,捧了水泼向岸边的刘嫦,“我可要赢的,君侯莫拖累我才是。”
刘嫦将纨扇往地上一扔,加入曹襄这边,几人相互泼水。
曹襄一边护着刘姀,一边捧水往对面砸去。
不多时,陈茵失了气力,被曹襄重点攻击,霍去病抱起陈茵,“平阳侯大胆,泼他!”
几人瞬间朝曹襄发起攻势,曹襄抬手挡脸,“错了错了,再不欺负阿茵了。”
欢笑响彻灞河岸。
最终以曹襄认输结束了打水仗,换过衣裳后,几人在草地铺了毯子,躺着看天。
微风拂来,刘嫦偏头看向霍去病。
他侧脸轮廓起伏错落,眉毛伏在眉骨之上,睫毛长而浓密,肤色比寻常男子更白些,就更显得那两道入鬓的长眉如墨。
刘姀将便面搁在面上挡住直射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