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我今日非得杀了她才能消我心头之恨。”陈琼回头,厉声叫道。
隆虑公主连忙将他拉到榻边,低声劝道:“若你现在打死了她,你身上的这些脓疮怎么办?”
陈琼胸口剧烈起伏着,恶狠狠道:“那便待我好了,再慢慢折磨她。”
屋外风过竹林。
一阵竹叶摩挲哗啦啦的响声钻入耳朵里。
殷陈看着母子二人,听着屋外风声,嘴角挂着丝微笑。
“殷姑子,我儿今日是因身体原因才对你无理,望你见谅。”隆虑公主转过身来,笑道。
“无事,不若早些将我杀了,我好同那位姊姊埋在一起,省得你们还要挖两个坑。”殷陈看向那边的女尸,缓声道。
一个丫鬟闻言,手上的碎片落地。
隆虑公主也勾起笑意,“哪能呢,今日请姑子到来,不过是想请姑子来做客,谁承想被姑子瞧见了家丑,实在惭愧。”
“我还是头一次见请客用绑的,长安人真是稀奇。”殷陈讥讽道。
隆虑公主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继续赔笑道:“姑子真会说笑,给姑子送水来。”
一个丫鬟端了玉杯,战战兢兢递到殷陈唇边。
殷陈看着杯中水,嗅了嗅,是叫人手脚无力的毒。
隆虑公主仍旧笑着,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殷陈咬住玉杯壁,抿了一口水。
隆虑公主看她喉头滑动,才看向丫鬟,“给姑子松绑罢。”
两个丫鬟将缚住她手臂的绳索解开。
过程中,陈琼坐在榻边,一直恶狠狠盯着她,好似要将她拆骨入腹。
殷陈揉揉酸麻的手臂,又搓搓手心,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隆虑公主终于是耐不住了,“殷姑子,我儿那日在后台对李班主无理,是我儿之错,但他还是个孩子,望姑子发发善心,给我儿将此毒解了罢。”
“治病救人去找医者,寻我作甚?”
陈琼猛地拍案而起,“你这贱妇竟敢对我阿母无理!”
“昭平君一口一个贱妇,我这贱妇可不敢沾污了昭平君的身子。”殷陈抱臂,手指微动。
“琼儿,过来给姑子赔个不是。”隆虑公主眉心一拧,看向陈琼,柔声道。
“阿母,凭什么?”他厉声反驳,脚下不停跺着,那双丝履被他的动作撑得变了形。
丫鬟们抖如筛糠,她们望向地上那具渐渐僵硬的尸体,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将头埋得更深,几乎屏住了呼吸。
隆虑公主睨了他一眼,眼皮颤动。
陈琼被他母亲这眼神震慑,不情不愿嘟囔了一句。
殷陈笑了一声,抬手摸上滚烫的脸颊,“听不到呢,昭平君平时言语也是如此细声细语的吗?”
陈琼双目赤红,最终在隆虑公主的威慑下,还是说出口:“对不住。”
“何处对不住?”
陈琼捏紧拳头,忍得双臂颤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话一句话,“我不该叫你贱妇。”
殷陈看着他那忍得辛苦的姿态,“还有呢?”
“还有甚?”
“席月楼。”殷陈扣着指甲,提醒道。
陈琼一想到席月楼就暴怒,他发足冲将到殷陈面前,“你与霍去病是何关系?”
隆虑公主听到霍去病的名字时,瞳孔晃动了一下,“霍去病?”
“那夜要不是他,儿子怎会受辱至此!”陈琼恨恨道。
隆虑公主哼出一声笑,看向殷陈,“姑子,你与这冠军侯是甚关系?”
殷陈打量着隆虑公主的反应,她似乎对霍去病有些不屑。
陈先皇后因妒恨卫子夫有孕,窦太主抓了当时还未发迹的卫青,欲杀掉其为陈先皇后泄愤。
公孙敖率数十壮丁营救,卫青才幸免于难。
而也正因窦太主绑架歪打正着,今上或许是为了压压陈氏的气焰,封卫青为建章监,并做主让卫家长女卫君儒嫁公孙贺,次女卫少儿嫁陈掌,卫氏一族因而发迹。
此后,卫青后迅速升迁,迁太中大夫,而他在军事上的才能被刘彻看重,在马邑之围失败的后一年,卫青交出一张让刘彻颇为自傲的答卷。
从此后,大汉多了个叫匈奴人胆寒的卫将军。
卫氏一族因此发迹,一门五侯,荣耀非常。
而卫氏的发迹,映衬着的是陈氏的没落。
建元六年,窦太皇太后去世后,陈家再不复从前辉煌。
陈先皇后因实施巫蛊于元光五年被废,退居长门。
次年陈午去世,长子陈须袭堂邑候爵。
次子陈蟜于汉景帝中五年,以长公主子的身份封为隆虑侯,封国四千一百二十六户,尚今上姊隆虑公主。
在隆虑公主看来,陈家的没落与卫氏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