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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笄(1 / 3)

离开太主府后,殷陈在东市兜兜转转,又来到了席月楼附近。

“殷姊姊?”

一道清润至极的声音字身后传来。

殷陈回头,看到了少年如竹般挺秀的身姿。

李延年今日穿得极雅致,一身淡藕荷色宽袖曲裾袍,头戴巾帻,含笑看着她。

“姊姊到东市怎么不去班子寻我?”

“正想着去呢,你便来了。”殷陈笑道。

他面若冠玉,一双眸子弯成极柔润的弧度,叫人也不住随他笑起来,“那还真是巧呢。”

李延年走向她,将她上下看了一圈,柔声道:“看姊姊眼下青黑,没睡好吗?”

殷陈抬步与他并肩而行,东市人群熙熙攘攘,她被挤得跟李延年越靠越近,“近来是有些忙碌,班子这几日如何?”

“还是老样子,惊澜总念叨着要同姊姊逛东市,今日恰好有空,不若姊姊同我们一起逛逛?”李延年注意着周围人群,二人往金霞市去。

殷陈想着今日是没事,欣然应允。

见过室人之后,又逗了逗李家幼子李季。

今日李广利难得在班子,他正叼着根狗尾巴草摆弄乐器,将箜篌拨弄得极嘲哳。

李惊澜拉着他过来见过殷陈。

李广利看着这有些面熟的少女,将李惊澜抱起,“这位姑子是谁?”

“长兄你猜。”李惊澜抱着他的项颈,被他的胡茬刺得咯咯直笑。

李广利看着殷陈半晌,这姑子虽生得不错,但他脑中闪过数十张脸,也没能记得自己曾沾过此人。

殷陈向前几步,她现在的模样和从前的确不像了,他认不出来不奇怪,“再仔细看看。”

李广利看向李延年,李延年只含笑看着几人,并不说话。

“该不会是给我找到新妇罢?”

殷陈噗嗤笑出声,“广利阿兄还是跟从前一样不正经。”

李广利放下李惊澜,扯扯褶皱的衣领,挑眉道:“玩够了?”

“何时来的长安?”李广利吐出那根狗尾巴草,大喇喇坐到栏杆上,又拿狗尾巴草逗了逗边上啃着胡饼的李季。

“有大半旬了。”

李广利生得高壮些,穿着一声粗布短褐,脚上趿拉一双草鞋。

与李延年不同的是,他从小便不擅长摆弄乐器,此时还未及弱冠,倒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广利阿兄近日在作甚?”

李广利左右活动脖子,调笑道:“做游侠。”

殷陈笑道:“看来阿兄实现了自小的梦想。”

“你呢?爱放兔子的小姑子。”李广利笑起来脸上也有梨涡,无端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痞气。

室人及时出现给了他的手一巴掌,“李广利!你看看季儿在吃什么?”

李广利低头一瞧,李季不知何时将狗尾巴草拿走了,正咬着玩呢。

他立刻夺过那根狗尾巴草调换了方向,“季儿,说了多少次了,要咬这头。”

李惊澜趁此间隙拉着殷陈和李延年出了门,边走边大声道:“阿母,不用等我们吃餔食啦!”

李惊澜牵着殷陈东瞧瞧西看看,在街边看看俳优的表演,李延年则在后边笑着看着二人,顺便充当李惊澜的仆从。

“给阿母买一柄纨扇。”

“给长兄买一双鞋,他整日在外奔走,鞋履磨破了。”

“给次兄买一只笔,次兄的笔都脱毛了……”

“阿兄,我想要这个鸠车!还有这个鼗,还有这个陶响球……”

李惊澜一路瞧着,李延年一路付钱,商贩将钱放进钱缿[1],一脸喜气道:“三位常来啊。”

殷陈想若是常来,恐怕受伤的只有李延年这个兄长的钱袋罢了。

李惊澜只逛了三四个市便吵着走不动了,三人寻了个炙肉店,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李惊澜忙给李延年揉揉胳膊捶捶肩,“次兄辛苦了。”

“买了那么多,可有给殷姊姊买了甚?”

李惊澜啊了一声,一拍脑门,“我竟忘了,姊姊可有想要的?我等下定给姊姊选一个极好的物什,比给次兄的还好。”

李惊澜水灵灵的眸子略带着歉疚,殷陈给她揉揉被拍红的额头,“我什么都不缺。”

李延年接过话头,“不一定,我瞧姊姊缺了样极重要的东西。”

看向李延年恍如天人的面容,殷陈拿过放在案上的便面,挑眉道:“我竟不知自己缺了甚重要物件。”

李延年眼中有水光般的晶莹,这让他的眸子如同常含着泪光,带着易碎,宛如碎琉璃,就算是笑着,也掩不去那丝淡淡哀伤,“姊姊今年方及笄,可有想要的及笄礼?”

殷陈一怔,拇指不住摩挲着便面柄端的凸起,“那一日早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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