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边跑边尥蹶子,试图将背上的负累甩下。
她只能用力夹紧马腹,双手持缰,身体随着马儿奔跑节奏起伏,努力适应马上的颠簸。
踏云很快赶上一直飞驰的那匹骏马,两匹马并行,霍去病厉喝一声:“殷陈!勒缰!”
陡然听到霍去病的声音,殷陈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如何勒缰?”
前方便是一座高丘,按照这般速度上高丘的话,她势必会坠马,霍去病眼眸锐利,声音是一贯的冷静,“左手向后勒缰调转马头,膝盖夹紧马腹!”
马儿已经将要冲上高丘,此时正值千钧一发之际,殷陈咬牙左手猛地勒缰,辔缰连着的马衔收紧,坐骑吃痛长嘶一声,前蹄高高仰起。
少女俯身在马背上,膝盖用力夹紧马腹,但因刚刚驰骋控马已耗费太多体力,她因脱力往后仰去。
霍去病看准时机一个跃身踏马坐到殷陈身后,双手扯过她腕间的辔缰,左手的辔缰松力,同时右手往后慢慢收力,马衔向右收紧,马儿被迫转头,终是在高丘前停下来。
然而二人被同一段缰绳拉得极近,殷陈汗湿的背脊紧贴着霍去病胸口,他胸前的札甲坚硬冰冷,叫她心神一震。
急促的呼吸,灼热的气息喷在耳际,殷陈莫名有些不自在地前伏身子,不料霍去病此时仍控着辔缰,她动作间也曳动了辔缰,霍去病手臂跟着前倾,二人距离被拉得更近。
这样看来,她似是被霍去病半拥在怀里。
她正不住如何是好,咽了咽口水四下张望,耳际悄然烧红一片。
忽而身后一轻,身前的手也移开了。
动作间,甲胄轻响,革靴踩在沙上,微微下陷。
霍去病下了马。
殷陈暗自松口气,这才垂眼看他。
霍去病微微抬眸,一双生的极漂亮的眸子也在看她,眸底冷淡,夕阳给他的身影渡上毛茸茸的金边,如同鎏了金,朦胧又生动。
殷陈忽而想到,她从来都是仰视他,这样俯视他,还是第一次。
“自己能下来吗?”那冷淡的鎏金小校尉开口问道。
声音带着微哑的颗粒感,如同抚上流沙风化了千万年的细沙表面。
说话间,他的目光下移到她的膝盖。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殷陈才发觉自己的膝盖一直在抖。
她甩甩手腕,试图强压下颤抖的膝盖,一股无力酸麻感袭来。
霍去病凝视着她的动作,怀疑她是不是没有痛觉,绑腿下的小腿已经染红了大半,居然还有心思强装无所谓眺望远方。
殷陈正找着适合的理由让他背过身去,不至于让自己露怯,却见一只手递到眼前。
那是一只指节修长的,大半个手掌都被手带覆盖的手,微微透出血色,是她为他所包扎。
当然,她以此套近乎时还被他揶揄了一顿。
霍去病抬眼看到她苍白唇瓣渗出殷红血色,恰似一抹无意沾染的唇红,道:“下来罢。”
殷陈解开缠绕手腕的缰绳,毫无忸怩地将手搭在他手心。
她的手心有汗,濡湿寒凉,而霍去病的手心则是干燥温暖的。
只觉冷如寒玉的手落在了掌心,霍去病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又用另一只手去扶她被血染透的脚踝。
隔着绑腿,殷陈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灼热,他的手将她脚踝完全环住。
风吹过,激得殷陈脊背上的汗湿漾出凉意。
她浑身僵直,垂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他也抬着头看着她,眸子倒映着夕阳,原本漆黑瞳色变成了浅褐色。
殷陈反握住他的手,借力翻身下马。
方才的颠簸让她的发丝松垂,下马动作间,几丝不听话的发丝擦过少年英挺的鼻尖。
他嗅到她发上的沾染的药材气息,极清苦,是他自小最厌恶的的气息。微微侧头,待殷陈站稳后便迫切松了手,后撤两步。
殷陈颇不自在地舔了舔唇,尝到唇上血腥味,抬手揩去唇上血液,朝霍去病深揖一礼,“多谢嫖姚相救。”
少年撇过头去,道:“不必。”
“姑子在想什么?”霍去病见殷陈发愣,开口问道。
殷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摇头,“明日我得出门一趟。”
明日是七月初九,义妩的生辰。
霍去病看了看窗外夜色,嗯了一声。
“对了,郎君的玉佩。”殷陈掏出袖中那枚朱雀玉佩递给他。
下一瞬,手心玉佩被拿起。
她手心那道旧伤毫无遁形,她下意识蜷了蜷手,道:“郎君不还我玉簪吗?”
霍去病将案上一个漆盒递过去。
殷陈打开漆盒,盒中放着的,正将乞巧之夜她托倚华送给他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