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无赖,似一蓬长在路边的刺丛,有人路过便要被刺伤,一个温和端方,似一朵开在枝头的荼靡。
李广利看着她有些恍惚的神情,笑了笑,“怎么,还真当我是个无赖了?”
二人往内一路穿行着,走到一个夹廊处,此处安静许多,李广利又问:“你同那冠军侯是何关系?”
“合作关系。”
“你还是离这些长安权贵远些,当心被利用。”李广利瞅一眼少女明丽的眉眼,提醒道。
“我有分寸,况且,霍郎君不是个坏人。”殷陈看他一眼,裹住脖颈伤口的帕子有些红了。
“那我便是个坏人了?”李广利笑着反问。
殷陈说不过他,索性闭了嘴。
穿过那道夹廊,仿佛进入另一方天地。
此处风景雅致,流水潺潺,竹影摇曳,倒像是一处人家园景,那股沉闷气味消散了去。
连外头那些嘈杂人声也一并被隔绝了。
殷陈瞧着这花木扶疏的景致,“这是何处?”
“这赌坊想要掩盖的地方。”李广利打了个响指,抬抬下巴,“你要找的人,或许就在前方。”
李广利蹑手蹑脚带着她往前走去。
殷陈放轻了步子,竖耳听着周围动静,忽听几道人声自前方拐角处传来。
李广利停住了步子。
殷陈悄悄走到拐角处,看向那声音来源处。
一身着紫袍的男子背对着她,正与身前之人说着话。
蝉声聒噪,对话不甚明晰。
殷陈竖耳分辨着二人对话内容,忽然见背对着她的男子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入与他面对面说话的人。
蝉声骤然停止。
李广利猛地拽紧她的衣袖,他没料到会撞破这样的情形。
况且,杀人的是王实,王夫人的兄长。
倒地之人身下逐渐漫延了一片血迹。
殷陈终于看清那人的脸。
钱三。
“处理了罢。”王实将匕首丢给边上的随从。
随从立刻递上一张帕子,王实擦手,敏锐往后看了一眼。
殷陈立刻缩回拐角处,同时排出一根银针捏在指间。
王实拧拧脖子,抬步往那拐角处走去。
李广利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下意识看一眼将他护在身后的殷陈,却见她脸色平静。
忽然,地上的钱三动了一下,王实停住步子,走到钱三身边,蜿蜒的血迹流到他脚边,鞋底沾了血迹,他抬脚,将鞋底血迹在钱三衣裳上蹭干净。
“郎君,人到了。”一个随从自里面匆匆走来,禀告道。
王实眼神示意随从,他抬步往内走去。
随从得了示意,立刻召集几人执刀往拐角处走去,脚步慢移,视线拐过拐角处,举起刀正欲劈砍,那角落却空无一人。
随从松了口气,回去将钱三的尸体搬走,血迹擦干净。
除了空气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这还是那个景致秀雅的园景。
李广利背后洇了一层汗,方才趁王实和随从说话,殷陈拉着他离开了拐角,快速藏入花木后。
李广利神情凝重,手不住颤抖。
王夫人的兄长,他竟在此处杀了个人。
“你先离开罢。”殷陈看向李广利,见他额上泌出了汗珠。
李广利拉住她的手臂,“你疯了,快些同我离开。”
殷陈盯着他逾距的手。
李广利对上她阴冷的眼神,手颤抖了一下,仍不松手,沉声急切道:“你若被发现,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想为霍去病赔上性命吗?”
殷陈不欲与他争执,抬手一掌劈在他后颈。
李广利顿时只觉眼前一黑,竟失去了意识。
殷陈撇开李广利的手,将他平放在丛中,又折了些枝叶挡住他的身形,一个闪身往里去。
她脚步轻巧,脚尖踏在石砖上,如同猫儿发出的声响。蝉声仍不停歇,恰好遮盖了她的脚步声。
往里走了百来步便见一个屋子。
“可处理好了?”
屋中传来一道男声,听这声音,应当是个中年男子。
“是。”这是王实的声音。
“如此,那便多谢王郎君了。”那人笑了两声,只是这笑声莫名有些阴森渗人。
王实笑声愉悦,“能与乐……”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只剩几丝类似大喘气的声音。
殷陈皱眉,这是被割了喉的反应。
“主子,这两人如何处理?”
“处理干净一并烧了罢。”那人声音放低,似乎为这两个人烧掉此处感到有些遗憾。
紧接着,她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正朝自己所在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