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阿娜妮情绪激动,“不可能……”
霍去病站在亭榭中央,袍摆随风轻扬,语气平淡,“此事到此为止。”
阿娜妮定下心神,说起了引他到此处的目的,“月氏有传闻,自带体香之人,其汗液能治百病,千金难买。所以有人将孩子自小浸泡在各类花液中,慢慢将花液煮热,直至孩子身上的香气再也散不去。
“每年有无数月氏少女死于花液之中,我乃是其中最幸运之人,因我出生便自带异香,也是最不幸之人。我的父亲将我献给伊稚斜以求生存。阿娜妮的意思是云朵,可我却不像一朵云,我是被脱光了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逗乐的玩物。”
霍去病觉得她这个人还挺有意思,“公主的想法不该同我说,你以为你将你的过去铺陈在我面前会让我心软,我从不是心软之人。就算你如此剖白自己,我亦不会因你的过去便怜惜你。”
“是不对除她之外的人心软吧?”在西边照射而来的阳光下,阿娜妮的面容散发着美玉般的光泽,一颦一笑尽是风情,“真嫉妒她,在王庭,她有个甘愿为她去死的乌尤,在汉廷,还有个会为她心软的君侯。”
“乌尤?”
阿娜妮见他上钩了,笑道:“乌尤为了救弟弟契据尔,不得已与匈奴里应外合,谋夺定襄。”
“侵略者就是侵略者,以苦衷来美化事实,便不是侵略了吗?”霍去病难得对一件事持嗤之以鼻的态度。
“是呀,侵略者便是侵略者,我与君侯的想法和立场是一致的,我也是真心想与君侯成为朋友。”
“公主单纯地想要利用我?还是想我拜倒在你裙下?”霍去病看透了这张惊艳绝绝的美人面皮下的野心,依旧不为所动。
阿娜妮没想到他会如此不加修饰地说出此话,“人家都说汉人心思弯弯绕绕,但我瞧君侯不是的,我很喜欢君侯……”
霍去病眸中略带寒意。
“的性子。”她仗着汉话的不流利,故意将话截成两段。
“其实,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在这世上,好人是活不下去的。我也绝不做一个好人,所以我能利用的,只有美貌。”
美貌向来是收割人心的利器。
她将这利器用得不错,可眼前这个少年却对她兴致缺缺。
阿娜妮倚在栏边,抬手扯下一片竹叶丢入水中。
沧池中的鱼儿迅速被这动静吸引,结果扑了个空,气得摆尾而去。
她乐此不疲地往里丢叶子,鱼儿们循环往复地被她戏弄,她侧首看向他,“君侯倾心于她吗?”
霍去病淡声道:“我从不将心交由旁人。”
“君侯嘴上这样说,内心其实早已沦陷了吧。”阿娜妮调笑道。
蝉鸣阵阵,熏风恼人。
“我无暇与公主说笑,若公主想说的只是这些话,我想这场闲话是时候终结了。”霍去病望着沧池中的渐台,阿娜妮将话题扯得太远,他向来不喜跟人兜圈子。
阿娜妮看他神色逐渐透露出些许不耐烦,支起身子回到亭榭中,“君侯可否再度考虑考虑与我的合作?月氏要将匈奴赶出河西,大汉又对河西势在必得,十五年前汉天子曾派张骞西去寻找月氏寻求合作,今日,月氏主动献上地图与向导,待到大汉将河西地收入囊中,月氏会向大汉朝贡。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此事与我意下如何并不相干,公主真有合作诚意,便去同陛下说。”霍去病依旧不为所动。
“冠军侯如今是大汉天子最倚重之人,此事若有君侯相助,会顺利很多。”
霍去病眼中不起波澜,浓眉微挑,“我并不认为,我有帮公主的必要。”
“若我说,我有办法治好她的手呢?”阿娜妮绞着发梢走到他身边,慢慢靠近他。
——
殷陈是第一次走进漪澜殿正殿。
正殿内垂着轻纱帷幕,宫人扶着王夫人走到榻边。
踩在厚重的织着毯子上,脚步声瞬间消失。
王夫人似是毫无防备,仍然拿着那块帕子对着窗棂透进来的光看。
正殿中摆放的多是琉璃制品,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只是看着,便能想象从前的热闹。
现在这些琉璃却只衬得偌大的宫殿空落落的,颇为冷清落寞。
殷陈走到她身边,凝眸帕上那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她想起,王实怀中那张帕子上,好似也绣了蝴蝶。
“轻汤死了。”
王夫人毫无反应,嘴里仍念念有词。
殷陈靠近她,试图听清她嘴里说的什么。
王夫人说的并不是雅言,殷陈听不懂。
她坐到王夫人对面,抬手挡住那缕光亮。
王夫人脸上神情一滞,又将帕子移到边上。
殷陈继续挡光。
二人你来我往较着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