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坐不住。
他摸向腰间那枚刚卯,指腹摸过玉上的字形刻痕,他抚摸了数年,这块玉已经被摸得再无棱角。
霍去病看着今上的身影进入殿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至夕阳沉没西山。
不追究吗?可事实就只差一点就全数展现在眼前了。
他又怎会甘心就此罢手。
出宫后,他往廷尉府去。
张贺见他到廷尉府来,邀他到自己的房中去。
他开门见山道出来意,“我想见殷陈。”
张贺往杯中注水,闻言并不奇怪,“君侯为何要见她?”
“我有事问她。”
张贺刚要开口,又听他补充了话头,将张贺的推搪都塞了回去,“是私事,无关于陈海之案。”
张贺将水递给他,语气平淡,“殷陈如今时廷尉狱重犯,就算是君侯要见她,也是很难办的。”
指腹轻抚杯壁,他看向张贺,是难办,又不是办不到,单刀直入道:“伯昶要我作甚?”
“君侯既是以探望的名义与她相见,我得在旁听着,否则你们二人要是私相授受,我亦是很难交差。”张贺似笑非笑,他这要求并不过分,甚至是常规的办案流程。
张贺看着霍去病反应,他方才直呼他的字,而不是叫张左监。
可张贺不是会被这小恩小惠打动的人。
指腹猛地捏紧杯子,杯中水液激荡,几滴细小的水珠飞溅到手指上。
“自然。”霍去病举杯饮了一口。
殷陈被上了手脚镣铐带出牢房,往审讯室去。
狱卒推开审讯室的门,她一眼看到了站在屋中的霍去病。
他眉眼如旧,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明明才过了短短一日,她却觉得像是隔了许久。
殷陈站在审讯室门口,直到狱卒提醒,她才抬步往里去。
在行走间,脚上的镣铐刮过地面,走到屋内,她才发现屋中还有另一人。
张贺站在边上,翻着卷宗,眼神却偷偷斜向二人。
“郎君安好,张左监安好。”她手上手铐太重,只虚虚抬手行礼。
张贺颔首,犹自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霍去病看她一眼。
殷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绕到他身侧,往他手中看,“郎君可给我带吃的了?我饿了许久,昨夜都差点吃了一只老鼠。”
她脸上沾了些灰,一双雾眸转了转,一脸不可置信,嗔怪道:“郎君居然没给我带吃的?”
说着又绕着他转了几圈,直至确认他手上真的什么都没带,她泄气般哼了一声。
“今日来得急,下回定给你带。”霍去病勾起嘴角,温声道。
殷陈眼神中毫无信任,似乎要看清他眼中的神情,一步步逼近他,“真的吗?”
霍去病被她逼得有些无所适从,窘迫地歪头轻咳一声,“真的。”
张贺饶有兴致看着霍去病被这姑子逼得无路可退。
殷陈这才放过他,垂眸看清手心布帛上的小字。
义妁入宫与陈阿娇有关。
她眉心微蹙,想起王夫人说过姨母入宫是因为陈先皇后,她此前对此很怀疑,如今他也这样说,难道王夫人说的是真的?
收拢手心,殷陈瞟一眼边上目光灼灼的张贺,正色道:“郎君要与我说甚?”
殷陈脸颊上沾了黑灰,发顶还有些翘起的碎发。
“我那日在宫中见到阿娜妮,她说有办法治好你的手。”霍去病瞥一眼张贺,随即道。
“她才不会如此好心。郎君与她达成了什么交易?”殷陈嫣然一笑,“她这样狡猾,断不会吃亏,郎君会被她骗的。”
阿娜妮此人确实十分狡猾,可霍去病只盯着她,问道:“姑子不想治吗?”
“我不想你因为我和她合作。”殷陈脱口而出,但她这句话说得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譬如在边上的张贺,他犹如被惊雷劈中,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两人的关系本就有些奇怪,中间怎么还夹上了月氏公主?
霍去病听着这句类似于撒娇的话,心忽然被撞击一下。
这样的话语,只有陈茵会与他说,小陈茵会揪着他的衣摆,语气软糯,声气拉长:我不希望长兄失约,我好想兄长,兄长快抱抱我。
殷陈惯常会这样说,况且,现在是当着张贺的面,在做戏罢了。
他将心放回原位,“嗯,我会仔细考虑。”
“对了,先前皇后送我那只绿松石簪子我放在妆案上没有收起来,郎君暂且替我保管好。”殷陈笑着退后两步,手脚锁链又一阵哗啦啦响动。
说完话,殷陈出了审讯室,心中却静不下来。
她捏着那张布帛,手心淌透了汗。
霍去病出了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