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被冷笑,“伍某从未想过能活着,死我一人,能换淮南百姓安稳度过今冬,死有何惧?”
城门随后洞开,霍去病领兵顺利进入淮南都城。
淮南王刘安听闻城门已然打开,率兵反抗,然不到半日时间,就兵败如山倒,刘安收监,党羽多有伏诛。
刘迁闻城中兵败,自刎于城墙,后被伍被救下,不曾殒命。
一时间,大雪漫漫,血色弥漫于整个淮南国都。
半日后,自长安而来的法吏赶到,逮捕了淮南王刘安、淮南王后荼、淮南太子刘迁等数千人。
法吏又自淮南王宫中搜出了印玺、奏章、官印等谋反器具。
中尉书奏向上呈报。
待一切尘埃落定,霍去病心口忽而一滞,眉头紧蹙,俯身呕出一口黑血来。
赵破奴等人见状慌了神。
霍去病摇头,他在城门与刘迁对峙时已然觉察出了异样,抬袖擦去嘴角血迹,“莫声张。”
仆多急得原地乱转,“这可如何是好?”
高不识寻来军中医工,医工摸脉,神色大变,“此毒已快侵入君侯心脉,须得尽快封住穴道,不可再策马,否则此毒必会迅速蔓延。”
他颔首,似是料到此事,声音带着一贯波澜不兴,“烦请医工费心诊治。”
“属下定全力医治。”医工拱手。
高不识心下一琢磨,看向赵破奴,“赵破奴,你现在回长安去寻淳于先生,耽误不得!”
霍去病摆首否决高不识的提议,“军士无故逗留在外,恐授人以柄。你们都得速速归长安,我身边留下几个亲卫即可。”
“嫖姚……”高不识还欲再劝。
霍去病抬眼看向他,沉声道:“高军士,你是我部下最心细之人,由你带军回长安述职,不得耽误。”
高不识只得拱手领命。
他将一应事情吩咐完,睨向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的赵破奴,笑道:“我还不想将踏云和栖霞给你和仆多,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此站打得这般漂亮该高兴些。”
赵破奴抹了一把鼻涕,眼中含泪,朝他抱拳,“嫖姚在此等我,我很快便带淳于先生过来!”
待赵破奴等人走后,霍去病摒退医工,与和他里应外合解决了淮南反叛的伍被对坐而谈,“伍谋士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是伍被给长安送了信,说淮南王已经安排的细作进入长安大将军府和丞相府。
他这招使得不错,刘安现在恐怕也想不到给他献计安排细作进入长安刺杀大将军和丞相的伍被会是出卖他之人。
伍被倒杯热酒饮下,看对面少年英俊的脸泛着不正常的苍白,道:“还未可知,还望冠军侯莫将伍某之事说出去,便说,伍被已伏诛。”
霍去病还想劝阻,“陛下听闻阁下劝阻淮南王之言行,甚为痛惜,若阁下愿意可入长安……”
伍被摇头,苦笑道:“伍某为淮南谋士多年,然终一事无成,在淮安王谋反一事上更是劝导无功,不敢再担重任。”
霍去病见他心意已决,起身朝他一拱手,“那么,祝阁下此去万事顺遂。”
“小郎君,我们或许还会再见呢。”伍被将杯中剩余的酒饮尽,也朝他拱手一祝,“伍某也祝小郎君得偿所愿。”
霍去病自窗缝看着风雪中伍被愈行愈远的背影,逐渐消融成一个点。
手搁在膝上,摸到了膝上毛茸茸的触感。
手心隔着襜褕在膝上摩挲着。
得偿所愿,他的愿望好似都不大好得偿。
喉头的腥甜又开始翻涌而上,心口泛起难捱的疼痛,他搁在膝上的手紧攥成拳,闭眼忍过这阵噬心之痛。
*
华阴流民营中,殷陈拿出那母亲的绝笔血书看,这妇人既识得字,应当不是个平民。
如何落到这般田地?
而这孤女袅袅,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她走出帐,忽听一阵骚动,原是雪停了。
天边一丝阳光冲破重重云层,泄了出来。
她双手抵于额间,学着众人对天祈祷。
她从前不信神明,此刻,也不得不寄希望于神明显灵。
雪融之夜,最是寒冷。
淳于文招呼众人拾柴用巨鼎烧水,用温水一遍遍擦拭伤者冻伤处,防止冻坏。
李广利捶了捶僵直后腰,坐到她身边,用木棍捅火堆,引得火星子噼啪炸了一顿。
他将烤好的饼子递给殷陈,“吃些罢,你都忙了一夜了,仔细身子。”
殷陈接过尚有温度的饼,分了一半给他,看他明显瘦削的脸颊,他这几日竟也尽心尽力帮着廷尉府处理掩埋尸首,帮医者们打下手,没有一丝怨言,“没想到阿兄竟有这般毅力,实让我有些惊讶。”
李广利接过半块饼,朝她挑眉,“反正闲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