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按住的男人在地上扑腾,乱蹬腿,咒骂人,在姚冬看来比猪还难弄。而且人家猪是因为生理烦躁,又没有人类的自制力,这种人属于扰乱社会治安。
好好的奶茶店被搞得一团糟,可姚冬仍旧没有放下心,他担心大萧和那人打架。运动员打架很吃亏,打坏别人,他们吃处分,被打坏了,耽误训练比赛。在他的记忆里,大萧只打过一次。
他从小那么挨欺负,都没想过报复,内心强大到足够淡然。姚冬也想过要不要帮他争辩,哪怕两个人一起动手,也比一个人抗下一切要好。
可大萧说不用,他只管闷头往前游。他似乎从小就明白很多道理,比别的孩子早熟,不计较一字一句的欺侮。
唯一动手那回,就是他们留了联系方式的那个高一寒假,当时训练营还差3天结束,萧行就因为打架劝退,必须提前拎包走人。姚冬也在那回破了训练营的纪律,中午偷偷跑出去送他,因为他是为了自己动手。
总有一些人不尊重自己的文化信仰和民族,说些不好听的话语。那些人以为自己听不懂普通话,将自己的民族贬得一文不值。
那一天究竟是怎么打起来的,姚冬都快记不住了,他只记得自己出去找大萧,然后两个人像再一次无家可归,蹲在学院路的马路牙上说话,谁也不去刻意谈以后,谁也不肯走。北京天寒地冻,两人穿着加厚加长的羽绒服,活像两只企鹅。大萧买了暖宝宝,他们轮流攥着暖手,一整包用完,还是不肯说再见。
那天姚冬的手机一直在兜里震动,因为教练一直在找他。等到教练终于在训练营旁边的小马路上找到他时,刚好傍晚时分。寒假即将结束,北风、暖气片和大萧成为了他的记忆点,天空有成片的火烧云,瑰丽壮观,好似再也无法抑制的汹涌火热要散发出来。
“姚冬!你干嘛呢!”教练在那头喊。
姚冬和萧行站了起来,事态和关系同时被逼到十字路口,等待他们抉择。就在教练过马路来抓人的那一刻,萧行将手里的一颗石头子塞到姚冬手里:“跟我走呗。”
姚冬点了头,被他拉着手拽跑。他们疯跑,一路跑到地铁站的门口。他们不舍得再见,高中学业繁忙估计再见面就难了,临走之前萧行又一次用虎口捏住他的下巴,还未开口说话,唇边已经堆积了大团的白气。
白气里头,是千言万语。
“我先走了啊。”萧行说。
姚冬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有我联系方式了,每天没事就找我。”萧行又说。
姚冬再点了点头。
“要是高中比赛碰不上就大学见,好好训练,高考之后……我就去找你。”萧行最后说。
姚冬使劲地点了点头,目送他进了地铁站。大萧走了,可是他却留在原地,好比被落在地铁站的小朋友,迟迟不肯动窝,仿佛只要他不走,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就不会增加。十几分钟后大萧的微信就来了,拍了一张地铁里的照片。
地铁里人很多,越往火车站方向越多,姚冬似乎也感受到了大萧的心情,正因为他们的物理距离确实不断拉远,只能靠不间断的联系来填补空白。而密切的联系频率就是最好的空间粘合剂,将他们天南海北的生活黏成了一个人。
之后的两年半,他们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可又觉着每天都见面。姚冬有时也会劝上他一句,不要打架,很危险。
现在,他紧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生怕冲突升级。直到奶茶店外冲进来几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治安制服,手里还拿着防爆盾和防暴钢叉。
“就这个。”萧行只用了半边体重就压住了地上的男人,“把他叉出去!”
嗯?谁报警了?姚冬亲眼看着男人被叉走,在外面进行调解。大概率是大萧,因为他总能想到最合适的解决方式,不用大动干戈。
店外还在解决矛盾,龚晨作为副店长肯定要参与,店里的店员只剩下萧行以及后面做奶茶的4个人。萧行摆了下手,让大家回去继续忙,不用管外头,扭身则拎了拖把过来,弯腰开始擦地。
擦着擦着,他抬头看到还在面前站着的姚冬。“上帝,愣着干嘛呢?”
“我帮你擦?”姚冬过来抢他手里的拖把,关键时刻,人眼里得有活儿。
“你闪一边去。”萧行指了下旁边的小门,“去更衣室坐着。”
更衣室?是员工更衣室吧,姚冬只好过去,推开了这扇门。不得不说,小左奶茶店的环境真不错,男女更衣间分开而且里面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洗漱的地方。男更衣间不太大,但仍旧有一条休息的长椅,姚冬进来之后没有坐下,一来是坐下后肋骨下方酸疼,二来是他想看看墙上的排班表。
排班表里有他喜欢的人,赶紧拿手机拍照,这样就知道大萧的打工日程。
拍完之后就是漫长等待,外头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姚冬偷偷拉开更衣室的门,从缝隙偷看,龚晨真的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副店长,游刃有余和顾客交流,而大萧已经擦完地面,正在处理堆积的单子。
整件事情看起来已经解决了,姚冬为东食街的治安水平点赞,眼瞧着奶茶店走入正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