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双眼大睁,陡然提高了音量:“王八蛋,你在哪儿呢!”
萧行听到白洋这番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飞速地站了起来。
随着白洋的问话,电话那边却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呼吸声。白洋的手指关节都仿佛灌了铅,捏着手机松不开,然而还是镇定且紧绷地问:“你现在,在哪儿呢?说话。”
“我们……”唐誉的声音一晃而过。
“你受伤没有?”白洋打断他。
“我们先去公安局。”唐誉说。
“你到底有没有事!”白洋笔直的背有了一丝坍塌的迹象。
“小冬也没事,到公安局再说吧,保持联系。”唐誉说完就结束了通话,白洋仍旧捏着手机,嗓子里的话仿佛随风而散,吹进了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夜里,无处落脚。
不知过了多久,萧行和白洋一起坐在公安局的等候大厅里,面前是警务须知和工作人员名单,头顶是24小时不灭的冷色白炽灯。这回换成了萧行给白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他在电话里怎么说的?”
“我哪知道他怎么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白洋接过水一饮而尽。
萧行缓缓地坐下,将白洋一切不正常的举动都尽收眼底,然后继续一刻不停地看着挂钟:“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
“他最好有事。”白洋捏着玻璃杯,“不过……你这回算是和小冬说开了,应该没有误会了吧?既然两个人心里都放不下对方就赶紧复合吧,没什么比好好在一起更重要。”
“谁和他说开了?你看我像是说开的状态么?是他单方面隐瞒我,甩了我,我没气死只因为我心宽。”萧行又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马上奔着凌晨去了,“唐誉真在电话里说姚冬没事?”
“嗯,这回算他俩命大吧。龚晨说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在园区里每个人手里都有人命,杀人就和宰畜生似的。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逃脱的……”白洋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两个人都同时听到了车子的动静,有车开进院了!
萧行的胸口又开始了奇异的共振,里面那颗经历了千锤百炼和无数次体能上限的心脏阵阵乱跳,喉咙里也再次涌出了腥甜。然后他终于看到了期盼已久的车,不是一辆,是三辆,但是每一辆都不完整,不是碎了玻璃就是歪了保险杠,车门凹陷,车漆刮得惨不忍睹。他在萧净修车铺干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刮成这么严重的车门,这应该是修不好了。
刹车片的声音也格外刺耳,萧行一听就听出刹车片已经报废了,肯定磨穿了。
在大厅里等待的公安人员也涌向了门口,一下子挡住了白洋和萧行的视线。萧行眼看着视线被慢慢挤压,赶紧拉着白洋往前走,连嗓子破音了都不知道:“让让,让让,这边有家属!”
而到了这时候,白洋反而有点退缩,这些车是怎么来的?唐誉家里来人了?
但是这时候哪有人管什么家不家属,警察比他们还急,还紧张,三辆一看就经历了
艰难一战的车子终于稳稳停好,前面的门开了,跳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只不过他的白衬衫完全染红,白色成为了红色当中难以寻觅的颜色。
萧行正在下楼梯,两三秒之内整个心肌的血全部凝固,共振消失,嗓子里却一甜再甜。他紧抓着白洋的手腕不放,手指颤得攥不住什么,随后又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穿得差不多,衬衫被划破了好长一道裂口。
他捂住腹部,显然挂彩。就在这一刻萧行的两条腿完全麻了,在水里叱咤的腿部肌肉骤然紧缩,成为了毫无弹性的铅石。
紧跟着从另外一辆车上跳下来一个人,额头全都是鲜血。萧行越走越慢,仿佛全身的血液被瞬间放光,寒冷从后背而起。
白洋只觉着拽着自己的人双腿一软,高大的身影差点给台阶跪一个。
“你怎么了!没事吧?”他连忙拉住了萧行。
“没事。”萧行摇摇头,嗓子里的腥甜瞬间冒得更盛,抬手一擦竟然是血沫子,“刚才坐太久,腿麻了。”
“你……”白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你这是上呼吸道毛细血管裂了。”
“别逗了,我不小心咬着舌头了。”萧行呼吸频率也逐渐急促,站稳后赶紧再往前走。可是现在他暂时看不到详细状况,光是警察就把车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嗓子出血,他一直觉得血腥味往口鼻里面钻,挥之不去。
“姚冬!姚冬!”索性他喊了起来,仗着身高优势到处乱找,终于他焦急的眼底闪出一抹重获新生的色彩,看到一个穿着首体大游泳队秋冬款队服的人下了车,明明看到了,可萧行反而更加不寒而栗,他不知道害怕着什么。
姚冬完全没听到有人叫他,回来这一路他才发现自己有几个指甲盖在挣扎中全翻了,手指疼得连连落泪。再加上脸上都是土,一哭就哭花了,脏兮兮的脸蛋上两行哭出来的痕迹,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
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姚冬全身力气突然一下子卸掉了。
白洋只觉着手腕特别疼,大萧还攥着不放,都快把自己的骨头捏碎了。萧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的一切,怎么每个人都在流血?唐誉不是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