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窗帘的尾巴被风吹得阵阵扬起,宛如大海波涛的起伏,病房里容纳了两张白色病床,一旁配置有给家属陪护用的小床。
林靳坐下后,本就不大的小床变得拥挤,沈邱川总不能去抢占那剩余的丁点空余位置,为了方便照顾伤员,她只好站着。
重新包扎必然要清理伤口。
想到这层,沈邱川去找人借了盆和毛巾。
这种必要基础的生活用品,一般来说医院里都会备着,于是她轻轻松松就借到手了,顺带还有些消毒用品。
然后她原路返回,准备就在病房的洗手池里接热水。
来到门口时,她眼尖地发现,里边多出了一个站立着的纤细身影。
是个女护士。
沈邱川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来赶人的,毕竟占了别人的病房。
她走了进去,想跟护士解释解释,却发现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刚刚被花瓶砸到的那个人是你吧?”护士问坐在床上的林靳。
林靳有些心不在焉,否认道:“不是。”
“不应该啊,我记得就是你……”护士疑惑地来回打量林靳,“怎么会不是呢?”
见沈邱川进来了,林靳正色起来,认真且诚恳:“真的不是我,你去问问走廊上的人吧。”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使得护士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出病房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又多确认了好几遍才犹豫着离开了。
缓缓走到林靳身边的沈邱川没听懂这来龙去脉,又好像摸索到了一点门路。
沈邱川的直觉告诉她,她忽略了什么漏洞:“发生什么了?谁被砸了?”
“没事。”林靳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一笔带过。
沈邱川打算刨根问底,面前的人却无辜地指了指一片惨状的伤口:
“我刚刚把绷带拆开了,血有点多……”
果不其然,如他所言,半截沾血的绷带挂在胳膊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擦伤裸露在外,可怖又可怜。
这是料定了她不会拿伤员怎么样。
沈邱川没辙,把快说出来的话通通咽了回去,打了盆热水放在脚边。
一次性毛巾放在热气腾腾的水里边浸湿了,随即被捞起拧干。
擦拭伤口的时候,沈邱川站在林靳右侧,勾着腰,没忍住小小报复了一下,手上特意多使了点力。
包括消毒的时候,她用酒精来来回回涂抹了好几遍,确保不放过每一个伤口角落。
期间她不忘观察林靳的反应。
他安安分分的,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似乎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注视前方的眼神依旧温和,可额间的冷汗和紧绷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
甚至,他格外善解人意地道:“我不怕疼,你看着弄就好。”
沈邱川不禁为之感叹。
好强的忍痛能力,好高的素质,好一个表情管理大师。
如果是她的话,早就疼得嗷嗷乱叫外加骂人祖宗十八代了。
她将纱布块覆盖在伤口上:“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尽管她知道赛车有一定风险,却不知道会这么危险。从她第一次遇见林靳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就受了这样的伤。
不敢想象他近六七年来在赛场上遭过多少次磕磕碰碰。
林靳轻描淡写地答:“被撞了。”
果真无论什么比赛都是违规现象频发,跟吃饭喝水一样。
沈邱川在林靳肘关节上方环形包扎了两周,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比较在意:“撞你的那人禁赛了吗?”
越过关节时,手背不可避免地触到手臂,沈邱川穿得多,手暖和,一对比就显得林靳身上的温度有些低。
除此之外,沈邱川再找不到这个人虚弱的表现。
林靳知道她很看重比赛的公平性,便安慰道:“我撞回去了。”
沈邱川一点也没被安慰到。
站得久了,一直弯腰累得慌,她改为蹲在地上,仰面看着林靳,询问意见:“这个松紧度合适吗?”
林靳点了点头。
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邱川心中的愧疚疯涨,调整完后打了个结收尾,顺便用手捂了捂,没能捂热,便收手放弃了。
大功告成。
人生中头一次给别人包扎,沈邱川退后一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其实没什么好欣赏的,绑得并不好,结打得也很丑,简直不忍直视,但林靳一点不挑,极为真诚地夸道:
“真厉害。”
话音一落。
沈邱川更愧疚了:“要不然还是让护士来吧。”
“不用,我就喜欢这个。”
一听就是客套话,大概是懒得折腾了。
看着那个完全没成型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