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将乐王那里,将此事也透露给了黎清峄。
两人各取所需,吴培装神弄鬼杀了王苍等人,黎清峄则在边城那边安排了相应的将士尸骨,并且将此事宣扬出去,借此机会被皇上传唤回京,也一试军心民意。
应翩翩想起之前跟将乐王几次打交道中两人之间的对话,心中也暗暗警惕。
“最后一个问题。”
应翩翩盯着傅英,慢慢地说道:“我父亲颈中的那截钢线,在哪里?”
他知道傅英一定会把这东西留着,因为这是追查杀死应钧真凶的重要线索,就算傅英不想给应钧报仇,他也一定会搜集这些把柄放在自己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傅英这一回就没有回答的太痛快了,他顿了顿,问道:“如果我把它给你,你能拿什么来换?”
应翩翩没说话,从傅英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形状优美的眼睛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目光中所有的表情,似在思考权衡。
“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
傅英不禁犹豫,似在权衡如何说才能让应翩翩接受,终究,他咬了咬牙,一字字地说道:“我不想死。”
应翩翩的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身体慢慢向后倚入了椅座当中,不动声色地说:“是么。”
傅英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好再道:“我可以把那根钢线的藏处告诉你,那东西应该是在远处以机铦放出,将人勒住毙命之后再斩断钢线而逃,是一样极为厉害的杀人利器。钢线柔韧,切口处色泽暗红,极为独特,是非常重要的证据,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好好地保留着。”
他说了一堆,应翩翩的神情只是似笑非笑,傅英想到自己会死,却越说越是慌乱恐惧起来,声音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你的父亲并不是我杀的,这么多年,我对你也并非没有疼爱过,只要你留我一命……”
他心里一片冰凉,明明恨透了应家人,恨透了他们父子两个都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还是忍不住牵动干涩的喉咙,急切地讲了下去:“便是流徙到蛮荒之地,日日操劳苦役为你父亲赎罪,我也认了。你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应翩翩静静地看了傅英一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傅英,你真是太无耻了,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傅英猛然一震,他的双颊顿时因为羞愤而被血色充满,不禁厉声说道:“你耍我!”
“不是我耍你,是你这么多年狂妄无耻,脑子已经坏了。我父亲早已去世,就算是有那一截钢线,要拿它寻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便是没有它,我要查那凶手,也自可以从当年的主和派、西戎奸细以及其他从此战中获利的人身上下手,或许慢点,但十五年等得,这点时间也就没什么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是把这些人都一一除掉,又能多花多少功夫?你傅家覆灭,也不过才半年吧。”
傅英心中生出寒意,又是惊骇,又是焦急:“你真是疯了……”
“我疯,也是拜你当初一番好谋略所赐啊。”
应翩翩很是感慨的样子,说道:“不过我真没想到傅叔叔有朝一日会为了活命来如此卑微地恳求我。原先我还觉得你虽然卑鄙狠毒,但好歹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为了活命甚至连尊严都不要了……原来你也会怕啊。”
傅英猛然咆哮起来:“小畜生,你闭嘴!”
他的声音歇斯底里,几乎如同某种野兽,在狭小的牢房中不断回荡。
应翩翩眉梢都没动一下,倒是池簌吓了一跳,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外面冲了进来,护在了应翩翩的身边,神情担心。
应翩翩神情颇为微妙地笑了笑:“我没事,是傅叔叔害怕了。”
池簌松了口气,轻揽了下应翩翩的肩膀,道:“那就好。”
傅英看着池簌,一时恍惚。这位武安公虽然只有爵位,没有实职,但他在七合教中的重要地位以及登峰造极的武功令很多人都想要结交,池簌却一概不理。
傅英也曾尝试着想要与他结交,化解池簌与傅家因为安国公夫人造成的仇怨,发现对方根本不予理会,并且对他厌恶甚深之后,傅英又几次试图挑拨应翩翩和池簌之间的关系,可是都没有成功。
这个人跟他接触过的每个人都不同,他的心中好像没有名利,没有权势,也没有亲疏好恶,只能容得下应翩翩。
此时这两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给他的感觉无比诡异,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命运绝不该如此发展,但不知道何处被人轻轻一拨,所有的一切全盘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