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簌虽然身在黎慎礼身边,心里却一直在惦记着应翩翩,如果可以,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他一时片刻都不愿意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但老婆交代的任务也要以饱满的热情全力以赴地完成!
速战速决,才能早点回来!!
池簌一路身姿轻盈,悄无声息地跟在黎慎礼的身后,简直化作了一道缥缈的虚影,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侍卫们竟无人能够察觉。
大概是为了迎接黎慎礼,宫殿中九龙盘旋的门扇已经打开,里面没有掌灯,乌沉沉的一片,像是某只巨兽的狰狞利口。
黎慎礼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根本感受不到池簌的存在,他的心脏急急地跳动着,但还是走进了宫殿,拾阶而下,来到了黎慎韫的藏身之处。
进去后,黎慎韫正一手支颐,倚在中间的座位中,皇帝便躺在他身后的床榻上,无法看清情况。
两边都是执刀的侍卫,见到黎慎礼到了,一拥而上,挡在黎慎韫的前方。
灯火照的四下一派通明,池簌默不作声,悄悄隐在门外。
黎慎礼见到这个阵势,不禁喟叹道:“想不到五哥也有如此畏惧我的一天。”
黎慎韫轻摆下手,侍卫们退到一边,他微哂:“你倒是真敢来。”
黎慎礼笑了笑,轻声道:“五哥,从小到大,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为你铺路,大概你也已经习惯了。但如今形势早已不同,你已是乱臣贼子,到了这般地步还不肯束手就擒,难道当真相信自己还能够成就大事吗?”
黎慎韫定定看了他片刻,突然说道:“老十,我很好奇,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黎慎礼心中一惊,背上立刻就出了冷汗,但面上还是维持着镇定的神情,说道:“众目睽睽之下,难道我身边还能有人藏身?”
黎慎韫讥诮道:“你那点底细我还是知道的,满肚子的野心,偏生骨子里又和你亲娘一样的窝囊没用,若不是当真有人助你,胜券在握,便只敢当缩头乌龟,缩在阴沟里暗暗咬牙。”
“当初你隐藏在我的身边,对我恐怕是恨之入骨,但是依旧不敢正面交锋。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如今竟是当真出息了,也能不那么畏畏缩缩一回,实在叫为兄意外。”
黎慎韫的话其实并没有说错。他们之间或许没有兄弟之情,但夺嫡争宠,心机利用,每一个人却都把自己的对手揣摩的再透彻不过。
但黎慎礼又何尝不了解他。
黎慎礼说道:“我敢来,是因为你不能杀我。”
黎慎韫笑道:“哦,何以见得?”
黎慎礼缓缓道:“五哥,我知道你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谋害父皇,然后嫁祸给太子,太子畏罪自杀,你再作为关键时刻英勇护驾之人获得朝臣们的支持,清清白白登基。”
“既然如此,我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这里,如果你杀了我,就等于是坐实了你的叛贼之名,可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黎慎韫哈哈大笑,说道:“一派胡言!我已经说了,明明是你和太子勾结要谋害父皇,父皇被我所救,于是传位给我,我替父皇诛杀你这名逆子才是理所当然。”
黎慎礼道:“你这等行径,可瞒不过天下悠悠众口。”
黎慎韫道:“我当然还有证据了。父皇的禅位诏书已经写好,你要一观吗?”
他说着,将座椅旁边放着的诏书朝黎慎礼一亮,上面果然是皇上的笔迹。
皇上在强势威逼之下,竟然当真下旨将皇位禅让给了黎慎韫,只是缺一枚玉玺的印章,想必他们躲在这里,仓促间还没拿到玉玺。
黎慎礼皱眉道:“你居然胁迫父皇?”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发现黎慎韫的身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其中还夹杂着那种从人喉咙深处发出来的,沙哑的“嗬嗬”声。
黎慎礼意识到,皇上原来是醒着的。
他心中一动,面上做出极为关心的样子,说道:“你到底把父皇怎么了?先让我见一见父皇的面,我需要看看他老人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咱们才能谈下去!”
黎慎礼刚说完这句话,忽然听见有个清晰而不带感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接近皇上之后,想办法制造动乱,然后只管带着皇上离开,剩下的事交给我。”
黎慎礼立刻听了出来,是池簌在说话。
此时池簌依旧不见踪影,但这声音好像直接传进了黎慎礼脑子里一样,冷不防把黎慎礼吓了一跳,但随即就是大喜。
——对方果然跟进来了,有此人在,什么都不用再怕!
他想回答,却想到池簌应该是用内力传音,自己可没有这个本事。
但即便如此,黎慎礼还是轻点了下头,心中安稳起来。
此时,黎慎韫已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要看,那便来看吧。”
他让开身子,嘲讽地看着黎慎礼:“自己过来,你敢吗?”
黎慎礼便一步步地走过去,到了皇上的榻边垂眼张望,发现皇上果然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嘴唇不断抖动,喉咙里发出听不清的含糊声音,与往日那副威严的样子判若两人。
黎慎礼一下子扑倒在床前,悲伤地说道:“父皇,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