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中的优秀部分引进治疗室,恰如当初在法国的圣玛丽医院一样。法朗西斯第一次看见治疗师拿出锃亮的针头的时候身体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是如今已经变得麻木。
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好几个青紫色的针孔,因为凝血功能的下降,她必须花费三倍的时间来用纱布止血。
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法朗西斯回到霍格沃茨以后就病倒了。她起初只是觉得十分困倦和无精打采,于是回到休息室以后就趴在落地窗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打盹,结果等到晚上所有的学生都回到寝室也没有醒过来。直至德拉科晚归回来在窗户旁边发现了她。
法朗西斯的额头烧得滚烫,四肢却像冰一样冷,她病得迷迷糊糊,神智也混沌不清,再加上药物作用,难免开始说一些胡话,或者平时绝对不会说的话。
“我想去猎狐狸。”她向德拉科小声地嚷嚷。
“猎狐狸?”德拉科匪夷所思,他坐在病床旁边握着法朗西斯冰冷的手掌。庞弗雷夫人对于来探望法朗西斯的学生总是比较宽容,因此也没有把德拉科赶出去。
“春猎的时候,父亲会带着哥哥们去猎狐狸——这是传统。”法朗西斯认真地解释,“德米特也会去,他被簇拥在最中央,可惜最多只能打到一些鸟。但是如果让我去,我一定可以猎到更好的东西,比如鹿。”
“德米特是谁?”
“德米特就是德米特啊……”法朗西斯困惑地说,因为生病眼睛里也泪蒙蒙的。
“德米特会把他猎到的第一只动物送给我——这是传统。”她重复道,德拉科的手很温暖,她忍不住向他身边靠了靠,“可惜他只能猎到鸟,最多是雏鸡,所以我也只能收到这些玩意儿,假使我能坐到他的位置上,我肯定会做得更好。”
德拉科不太能听懂法朗西斯在说些什么,他继续问:“德米特是谁?你的朋友,或者家人?”
法朗西斯的眼神陷入一种迷茫的状态,她皱着眉想了半天,想到脑袋开始疼痛,也没能得到答案。
“算了,不要继续想了,好好休息。”德拉科轻声叹息,替她掖掖被角。
“我要死了,德拉科。”她忽然说。
“又在胡说八道。”德拉科皱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你挖苦我的时候可总是非常精神抖擞呢。”
“人死后会上天堂。”法朗西斯病得实在糊涂,开始颠三倒四、絮絮叨叨说一些很久以前的事,“但是我想我们一家子都上不了天堂。”
“天堂和地狱?我好像听过这种说法,麻瓜们喜欢这么讲,对么?”德拉科捏了捏她的手,“我们是巫师,法兰奇。不需要担心这些。况且——”他苦笑了一下,“难道马尔福就可以上天堂吗?”
“很多人都在说我们家的坏话。”法朗西斯瞪大眼睛望着医疗室白花花的吊顶,嗓子微微发哑,“我走在大街上,会听见有人悄悄骂我是一个女巫。”
“你本来就是啊。”德拉科不明所以,他想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你是说有麻瓜这样骂你?所以我才叫他们蠢货,因为畏惧和未知,所以诋毁。法兰奇,这就是麻瓜,魔法与他们这种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法朗西斯看着他愣了愣。她安静下来,变得一声不吭,脑袋愈发烧得浑浑噩噩。
“我喉咙痛。”过了一会儿,她指指自己的嗓子,委屈巴巴。
“睡着就不痛了。”德拉科像哄小孩一样哄她。
法朗西斯不信,她浑身都不舒服,并且嘟嘟囔囔地把生病的原因归罪于德拉科。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是:“德拉科,我想妈妈了。”
德拉科心口一酸。
他知道法朗西斯的父母很早就已经在阿尔阿拉夫离世,哪怕连那个继承给她遗产的法国亲戚也早早病死。德拉科记得今年在国王十字车站曾经碰见过她的堂兄,但是那个麻瓜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关心她。
这些年她从来、一直都是一个人。
“睡觉吧。”德拉科轻轻抚摸着法朗西斯被烧得通红的面孔,“睡着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她从来没有抱过我。”法朗西斯小声说,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来,“她恨我,并且希望我死。”
德拉科微怔,不知道法朗西斯此时此刻说的究竟是胡话还是事实。他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她:“不会的,法兰奇。她在梦里会拥抱你,我也会保护你,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法朗西斯将信将疑,但仍旧闭上了眼睛,她浑身难受到一点力气也没有,但始终紧紧拉着德拉科的手。
第二天早上,法朗西斯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她的体温降了下来,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不会再说一些蠢话。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德拉科正撑着额头趴在病床旁边,显然是一夜没睡。
见她醒过来,德拉科赶紧伸手去探她的体温,然后才松了口气。
“你感觉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