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琴棋书画已经多有涉猎,我当初说让她随便学学不精也行,你不是还不乐意?”
我妈擦了擦黛琳娜的眼泪,说:“我这不是知道错了么?错误的教育方式总不能再来一遍,养第二个孩子就懂得吸取教训了。”
我的身形猛地一顿。
我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我是有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的,但我应该没有成功,否则瑶瑶怎么会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呢?
我将她放下,盯着我妈久久不语。
行秋忍不住开口:“那也太过分了,这样对林缈姐太不公平了!”
我妈的表情有些尴尬,我爹亦然。
我妈小声回道:“这、这不是没办法么,我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从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当妈妈,斯黛尔……林缈,你是长女,应该能体谅妈妈的吧?”
也许是很少叫过我的璃月名字,“林缈”两个字在我妈口中格外生疏,喊出来的音调都仿佛是在叫陌生人。
“够了,离开这里。”
我沉沉开口,面颊微微上扬,阳光照到我的眼里,我几乎要看不清他们的模样,怨恨却从未如此深刻。
我颤抖着说道:“你是第一次做妈妈,我也是第一次来做我自己,你有体谅过我吗?”
成堆的习题,被迫学会的客套,人情世故,满分试卷,永远的第一名,这些通通塞满了我的人生。
“我宁愿你从来、从来都不懂,宁愿你一点都没爱过我!为什么偏偏只有我没有,为什么偏偏只有我错过!”
我痛苦地捂住脸,深深地弯下腰,不愿面对她,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家人:“你害了我的一生,妈妈,你没有给我爱,也没有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我一辈子都毁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滚出我的世界!”
我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我好像哭了,脸颊湿湿的,痛苦到倒下,蜷缩在地面挣扎。但就在一切天旋地转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人叫我:“林缈姐?”
直到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我才发现自己刚才并没有睁开眼睛,我有些恍惚,行秋将我牢牢扶稳,眼里满含担忧:“你还好吗,林缈姐?”
我往前望去,前面一家三口的身影已经消失,我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一片干燥,我并没有流泪。
我问他:“刚刚我怎么了?”
行秋闻言更加担忧了:“你刚刚让你的母亲离开后,突然就不说话了,没有表情也不动,看起来很不对劲,我就让他们先走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送你去不卜庐看看吧?”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行秋的意思。
也就是说,刚刚一堆歇斯底里的丑态其实是我的幻觉,我并没有做出那么吓人的反应吗?
想明白一切后,我瞬间瘫软了下去,行秋赶紧抱住我。也许是因为他有神之眼的缘故,养尊处优的小少年身体素质优越,轻轻松松就将我打横抱起。
胡桃赶紧凑过来问:“需要我去喊客卿过来吗?”
我摇摇头,犹如跳出水面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帮我、帮我订回须弥的船票。”
我脸色惨白,颤抖着抚上行秋的脸:“不要告诉你哥哥,也不用去不卜庐,我不想让他担心。”
回须弥后,我得赶紧让小提帮忙去找一下心理医生,不知道生论派有没有研究这个课题的专业。但我依稀记得枫丹是有的,或许还得让我的导师弗莉达帮忙打听一下,毕竟她才是当地人。
在我心里思索的时候,行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把瑶瑶交给了胡桃,和香菱重云道别,手里还拿着香菱打包好塞给他的糕点,然后带着我回了我的家。
没有父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
因为手里还抱着我,行秋做事有些困难。他艰难地打开房门,又用脚勾着关上,把浑浑噩噩的我放回床上后去跑去厨房。厨房的动静震天响,进行到一半又突兀地停止,我看见行秋急匆匆地跑回来给我后背塞了两个枕头靠着。
眼看他手忙脚乱团团转,我这才终于被他搞笑的样子惹得回了神,对他说:“这么着急干什么,我没事,你坐下休息吧。”
行秋狐疑地看我:“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我朝他招招手,“来,你过来。”
行秋给我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又拿把椅子在我床边乖乖坐下了。
假如行家夫妇在这里,一定会为小儿子乖巧的模样大跌眼镜。但我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是名声远扬的天才,是靠谱的大人,别人家的孩子,行秋这样顽皮的小孩在我面前有天然的畏惧感。
我轻声问他:“行秋,你哥哥最近在忙我家的事情,对么?”
行秋低着头:“我不……”
我将手指抵住他的下巴,我的力道很轻,行秋却照样随着我的力道抬起了头,与他哥哥如出一辙的琥珀眼眸布满紧张。
“我想听实话,行秋,我是家中长姐,总有一天要接手这个家。你们现在瞒着我,等我需要面对真相的时候,面对的可能就是我无法解决的烂摊子了。”
行秋嘟嘟囔囔,侧了侧脸,最后也不敢把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