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春时师兄你更好了。”
春时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林一珞的头,闭上眼睛,嘴角弯到极致。
远处的山石旁,一抹天青色闪过,见得此景,摇了摇头,忽又不见了踪影。
“现在你们二人就是夫妻了,从今以后要同心同德,相敬如宾。”堂上的长者伸手将堂下跪着的两人扶起。
男子一身大红袍子,脸上、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是的,师父。”
身侧的女子也是一袭红袍。虽然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娇美的脸颊,但也能从她轻微的颔首、转头的娇羞中见出她的无限欢喜。
或许他们都太过欢愉,没有人注意到房门外一个天青色身影已站立良久。那人开始四下打量。忽地,视线停留在远处的一个角落,他顿了顿,缓缓迈步走了过去。待走到近处,又停了下来。眼前的两座坟茔只有一座立了墓碑,上面清晰地刻着六个大字——爱妻醒梦之墓。他就这样站着,一直到他的双眼已看不清碑上的文字,双脚才转动方向。
“爹,娘,女儿这师拜得还不错吧?我可没有给您二老丢脸,看以后那个登徒子还敢不敢来?”林一珞将剑插入鞘中,回身跑向林家二老。
“是!是!是!我们家珞珞长大了。”林老爷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的求亲者就这样被你打走了,我看以后你怎么办?”林夫人先是一笑,后来略显不悦。
“以后?以后自然是一直陪着爹娘啊!”
林夫人正要开口,一下被林老爷瞥见,林老爷上前抓着林一珞就往一旁走,“走!走!走!吃饭去!”
“我要吃——”
“知道,知道,你娘特意给你做了糖醋排骨!”
“那我要全吃光!”
林夫人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笑,跟了上去。
一天青色身影从海棠树下走了出来,默默地跟了两步,向着妇人的方向,轻轻抬起了手,嘴刚张开,还未说出只言片语,又低下头去,就这样望着那个方向,站了好久,好久。
院中的海棠早已谢尽,虽然没了层层重瓣红妆,但颗颗海棠果依旧火红流光。长灯的目光久久停留于此,不知他看的是眼前的一片红,还是已经逝去的一片红。不知过了多久,长灯才回来坐于堂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一挥,堂下忽地出现了五个人。几人猛地一惊,睁开眼来,眼珠来回转了两圈,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弟子学艺不精,还请师父责罚!”紫竹立马跪倒在地,严肃得很。
仪景也跟着跪下,身子有些发抖,并不敢抬眼,“请师父责罚。”
“啪!”春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中招了!”
剩下两人也接连跪下。
林一珞定了定神,这才点了点头。转头过来,发现身侧之人双目无神,心思似乎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
“刚才我并未编织幻境,只是让你们进到了自己的幻境里。这样的幻境往往是自己的心结所在,比起他人编制的,更加不易察觉。你们以后定要多加小心!”
林一珞很疑惑,不知为何掌门长灯会单独将自己留下来。林一珞自觉一向用心修行,虽谈不上天赋异禀,但自入门来也进步不小。纵使偶尔跟着师兄春时爬树钓鱼,但并未违反门规。而且,在自己的印象里,掌门长灯是位颇为慈爱的长者。难道最近自己犯了什么事?
“一珞,如果你以后面对强大的敌人,记得切不可冲锋陷阵。”
“可是,师父,我们昆仑派的门规是‘敢为人先,人所不愿,无愧天地,一往无前’,我……”
长灯咳嗽一声,“若是有事,师父自会应对;如若师父不在,念之也会护着你。自然轮不到你冲锋陷阵。”
一席话听得林一珞更晕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师父?不求自己的弟子学艺精湛、光耀门楣,就指望弟子能够平安周全?而且,自己与沈念之同期入门,为什么需要他来护着?师兄紫竹曾经说过,自己的灵力可比沈念之高出不少。照理来说,在危急关头应该是自己护着沈念之才对,可掌门长灯为何如此说?
“一珞,你心思单纯,现在幻术可能对你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随着你历事越多,以后定会受其所害。如果到以后遇到灵力强大的施术者,而我跟念之都不在,”长灯轻轻取下林一珞头顶的发簪,“这枚发簪定可护你。”
林一珞点了点头,约略等了等,却见长灯久久盯着手中的发簪。虽然自己也觉得这枚发簪甚是好看,但也没到这种地步吧?林一珞忽然想起,之前沈念之也拔出发簪仔细看了好久。难道这枚发簪有何玄妙之处?看来下次见到许池渊得仔细问问才是。林一珞偷偷抬眼看了看掌门长灯,只见他满脸写着愁思,一双眼睛温润如水。林一珞再次愣在原地。
晚课后,林一珞正准备脱下束胸休息,一阵敲门声隐约响起。林一珞觉着大抵是沈念之回来给自己带了些吃食,胡乱拉了一下衣衫便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