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问起手上的伤,林一珞只是随意答了两句,并不愿多说。不过,这一问又牵出了林一珞千辛万苦想埋藏的思绪,嘴里的水晶糕也吃不出味道了,“春时师兄,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好呢?”
林一珞这一问前言不搭后语,春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思索一阵,“自然是因为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了!亲人、朋友、同门,这些都是生命中极其重要之人,你当然希望对方事事如意,当然会对他好了!”
“嗯——”林一珞点了点头,“那……如果喜欢一个人呢?”
春时此刻只听得两个字,而这两个字重重地击在了自己心上,“喜……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会对他更好?”
“当……当然了!如果喜欢一个人,你当然会为他倾尽所有,巴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他!”春时显然有些激动,边说边做了个手势。
林一珞思索一阵,放下水晶糕,“春时师兄,如果有人喜欢你,对你这么好,你会怎么做?”
“那……那得看我喜不喜欢他了!”春时故意扬了个声调,说完后又瞥了林一珞一眼。
“如果喜欢呢?”
“喜欢的话当然最好,这不就是两情相悦了?”
“如果不喜欢呢?”
“不喜欢的话可就难办了,”春时抄起手望着屋顶,手里的水晶糕也忘记吃了,“这该如何是好?”
林一珞并没有仔细留意师兄春时的回答,而是在想自己又怎么知道是否喜欢呢?
一天都耗在了祠堂,林一珞却并没有反省出什么成果。对着元始天尊的画像和历代先贤的牌位,林一珞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的情景。不知怎的,又想起尚在家中时读到的诗句,什么“有匪君子,终不可谖”,什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越想越乱,越想越愁。既得不出结果,也理不出头绪。
等到晚间回到房中,又是辗转反侧。忽然听到敲门声,先两下再三下,这是沈念之的惯常手法。林一珞坐在床上不知该如何应对,起来开门吧,见了面自己一定尴尬得话也不会说;假装睡觉吧,岂不是显得自己心里有鬼?明明对方可以如此坦然。
还好沈念之识趣地在林一珞纠结之时就停了下来。林一珞叹了一口气,舒心地躺了下来。忽然又觉得好笑,自己现在在担心什么?直到现在对方并没有只言片语?不就亲了一下自己肩头吗?这样自己便失了方寸,还胡思乱想好几天,如此行径实在是有些自作多情、自讨没趣。想到此处,林一珞也就释然了,不一会儿便遇见了周公。
“昨晚又没睡好?”仪景指了指沈念之的眼圈。
沈念之将碗里的面条挑来挑去,“昨晚在门口站太久了。”
“站在门口?”
沈念之自觉说漏了嘴,碗里的面条挑得越来越快,就是不往嘴里喂。
“站在门口赏月?”
“对!赏月。”沈念之总算吃了一口面条。
“今天初二,”仪景咳嗽了一声,“昨晚的新月一定很好看。”
没尝出来面条的味道,沈念之只觉得噎得慌,好不容易将面条咽了下去,忙不迭站起来收拾碗碟。
“一珞!”仪景朝门口招了招手。
沈念之一转头,却并未瞧见人影。
仪景狠狠地拍了拍自己脑门,“呀!眼花了!”
沈念之将目光收了回来,随意装了些菜到食盒里,“我去给春时师兄送饭。”
直到沈念之出了膳堂,紫竹才放下碗筷,“你这是做什么?”
“无聊嘛,找点乐子!”
“你是师兄,没事应该多想想如何精进修为。”
“就是因为我是师兄才可以找乐子啊!而且……这两个小子,最近好像在闹别扭。”
“是吗?”紫竹皱着眉,一脸疑惑。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的丝桐,对你言听计从、死心塌地?”
紫竹瞪了仪景一眼,又拿起了碗筷。
春时自清晨就望着门口,眼巴巴地盼着林一珞来给自己送饭。所以,当他看到那个遥远的身影并非自己所想之人,立马回身继续瘫在蒲团上,从案上抓起一个桃子。
“怎么是你?一珞呢?”
“在练功吧,吃饭时没有见着。”
春时一脸不悦,“午饭和晚饭不用麻烦了,一珞会给我送的。”
沈念之瞥了春时一眼,“再说吧。”
一想到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晌午,春时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此种心境放在心中已是无限愉悦,可春时又按捺不住与人分享的念头。
沈念之自然留意到了春时的古怪,可满脑子装的都是林一珞,无心其他。
“你知道一珞为什么会给我送饭吗?”春时不禁傻笑几声,却不等对方回答就急开了口,“偷偷告诉你,一珞喜欢我。”
沈念之立马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