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你的好事,你可会借我之命?”
“小人岂敢!”
“若是钟离姑娘不悦,小人便放了那人。”云凌垂眼,神色失落。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再摇不动尾巴。
买命以续,一步步坐上国师之位。其间多少是依靠的天赋,多少是凭借的命数?怀思不知。木秀于林,生来便具有极强灵力的孩子定会被群狼环饲,这是定律。怀思不停为云凌找补,试图将云凌所为美化得合情合理。
心潮翻涌间,怀思又忆及,长老都是在怀谟的转世濒死之际将自己送来,难道……
云凌,也要死了?
不会是云凌真要放了那人,再因此命尽而亡?
“我……”怀思语结,不知该如何说明。“我非此意。云大人但以自身为重。”
又软言:“多谢你替我考虑良多。”
云凌自是不知怀思态度为何而变,坦然承受深切的恻隐。得了便宜还卖乖,趁人歉疚之时提要求。
“那小人可否向姑娘讨赏?”
“我能给得起云大人什么?”
“若钟离姑娘有空,多与小人说说这世间万物,山河草木吧。”
“好。”
从烟波浩渺的沧海,到广袤孤寂的荒漠。连绵的青山,涓涓流水……皆化作轻柔的言语,一字一句,怀思尽力用通感描绘天南海北的景致。
满月渐亏,新月又至。
前几日云凌忙得脚不沾地,前日更是一眼都没见着。今天能说上一天,怀思有些意外。蛾眉月自日升后升,日落时也落。倚仗云凌看不见,闲话了一天,也细细织补了一天。
听得怀思所述,今日的蛾眉月取自女子的眉形后,云凌喃喃:“若是有机会……亲眼看看月亮,多好。”
气氛凝滞,很快,西边孤悬的弯月也会随着夕阳余晖沉下天际。
“今日便到这儿罢。”
“好。”自那日打开天窗说亮话,云凌乖巧了许多,不仅说话很有分寸,再不打探分毫。每次相谈都备上精美的糕点,越发合乎怀思喜好。
“钟离姑娘明日有空吗?”
“有。”
“那小人备好茶点,待姑娘再讲讲那海中巨兽相斗。”
忙碌了大半月,每次修补耗时越来越短。这一世的修补两三日后便该结束。月渐圆,怀思心中的不安疯长。上旬已过,昨日从月华中抽出的丝线已不足一尺,顷刻间便已黯淡。
今日只怕是这一世最后一次织补了。
天气随着月相更迭渐渐变暖。坐于院内,云凌已卸下厚重的狐裘,虽然仍披着大氅保暖。分隔厢房的蔷薇花墙在几次春雨后又生发不少新芽,充满生命力的绿意让然见着颇为欣喜。只是云凌看不见,每每伸手触碰一二,很快会被扎着手,急忙收回。
傍晚,缺月已高挂天际。
“钟离姑娘。”
听见脚步与衣料摩挲,云凌含着笑,昂首望着声音来源。
“云大人。”怀思心绪难明。
不知可是被云凌听出了愁绪。“钟离姑娘可是要走了?”
怀思讶然,又听面前少年轻笑:“姑娘总是忘了,小人是个卜师啊。”
话虽如此,云凌也说过“不言离别”。
“真舍不得。”云凌的叹息十分真诚,“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我们……会再见的。”怀思也学起云凌骗人的伎俩。
“那钟离姑娘可要说话算数哦。”
“这是自然。”
像是保证般,怀思又道:“修士之言,有修为加持。我说话自然是作数的。”
“钟离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临近离别,云凌也收起了拘谨疏离。
事已至此,“但说无妨。”
“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云凌若是视觉正常,时下眼中应满是祈求。恐怀思误其孟浪,云凌忙解释:“我看不见,但想记住钟离姑娘的模样。”
“好。”语未尽,怀思抓起云凌的手,指尖触及脸庞。
“不是这层假面。”云凌得寸进尺。
怀安所制的面容自然不会有问题,云凌或是从别处猜出。“你是真看不见吗?还是说,这也能卜得?”
“不。”云凌缓缓摇头,“许多事无需卜算,知前因,一番推敲便可知后事。世人鲜眼盲却大多心盲。钟离姑娘天人之姿,而我却从未听闻谁人夸赞姑娘容貌。”
“自然是被什么遮住了。”
言之有理,再加上一番吹捧,压住了怀思心中不安,甚是心悦。
冰凉的指尖再次触及怀思面容,云凌小心翼翼又珍而重之地仔细探触。
“我真是贪得无厌。”云凌收回手,笑着摇头,“还妄想你能抱抱我。”
“我尚不足周岁便被抱进这监天司。”
听云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