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一名打手凑上来:“先生,我听家乡的老人说,拳乱的妖人身上带着妖法,相隔万里,也能摘走人的灵魂。移民局的人明天就要来检查了,也许他会是个大麻烦。” 妖法…… 吴先生瞪了打手一眼,他摘下牛仔帽,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来回乱转,突然狞笑道。:“这样好了,你现在就去找红灯会,就说新到了一批强壮的猪仔,我愿意以五十元的单价卖给她们。只要她们把这个害人精带走!” 打手睁大眼睛,一听说要自己去找红灯会,腿肚子有些转筋:“先生,这……这……红灯会,她们可是被警察局通缉的异教徒。传说她们拿活人做祭品,她们还吃未满月的孩子。” 吴先生瞥了他一眼:“红灯会的仙姑们还看不上你身上这几斤排骨,你放心去吧。” 犹豫了好久,这名西装革履的打手才擦着冷汗,咬牙小跑着离开。 砰! 这一整车的货很快就搬完了,劳工们大些的有四五十岁,小一些的只有十五六岁,约莫十来个人,他们做完工后,排队领了一小碗硬米饭,根本不够一个成年男人几口吃的。 随后,他们就被赶进了一个逼仄的船舱里。李阎也在其中。 或许是刚才船上的事有些骇人,或许是因为“拳乱妖人”的名头,所有人都躲得李阎远远地,宁愿让出小半个船舱给李阎。 正在这时,不知身在何处的查小刀却对李阎发起了会话。 “你在哪?” 查小刀问。 “我被人卖了。你呢?” 李阎捧着瓷碗。 “我的出身,好似是个给洋鬼子削土豆的厨子。这里是哪儿我也不清楚,今晚约个地方见面吧。” “明天吧,今天晚上我还要有点小麻烦要解决。” “你不是上来就宰了几个人,然后逃走了吧?” “当然不会,我有那么虎么?明天等我消息。” 两人迅速切断会话。 此时夜已经深了,被一张纸骗到这里的“葱头”们蜷缩着,忍受者辘辘饥肠睡下,李阎则静静盘坐在原地。 终于,门突然开了,李阎眼前站着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国女人,穿着一身大红长袍,脸上的妆很浓,身段袅娜,亚麻色的头发上插满鳞片纹路的奇怪装饰。两片红嘴唇染血似的。 她的眼神随意探索了几圈,就落到了李阎身上,想审视牲口一样审视着他。很快,她满意地笑了,笑容有些阴森:“我姓甄,你可以叫我甄姐,我花五十元买下了你,别害怕,看在同胞的份上,我会照顾你。” 李阎随口应了一声,环顾船舱,冲阴暗角落一个看上去还没成年的小萝卜头勾了勾手指。 那小孩有些畏缩地走过来。 “这是你的了。” 李阎把手里的米饭放到男孩手里,拍拍屁股跟这名自称甄姐的女人走出了船舱。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船。吴先生和一众打手在船上眺望,彼此嘀咕着什么,不知道是害怕李阎,还是害怕这个甄姐。 “甄姐,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李阎似笑非笑地问。 甄姐置若罔闻。 “甄姐?” 李阎又重复了一次,甄姐才动了动嘴唇:“我是开戏班子的,我需要雇佣一些人手,为我修剪住处周围的灌木,还有驱赶闯进庄园的动物,它们长得太疯了。当然,我的院子很大,你有其他的帮手。” 说着,这名甄姐有些浑浊的眼睛落在李阎身上,那冰冷的眼神和诡异的笑意叫人汗毛直立。 “没问题,我很擅长做这些。” 李阎笑容很憨厚。 约莫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们离开船埠,走入小镇边上的一栋荒凉的教堂边上。 “到了,我们暂住在这儿。” 甄姐推开教堂的大门,眼前是空旷的大厅,四下无比黑暗,李阎点起一只烛台。微弱的灯光照亮了身前几尺的距离。 “甄姐,这好像没什么人呐。” “我有很多姐妹,待会你就能见到。” 甄姐漫不经心地回答。 李阎眼前竖着一座受难者的十字架雕像。但仔细去看,上面没有什么受难者,盘踞在十字架上的,是一条狰狞恐怖的怪鱼。有近两米长,它戴着长满铁刺的头环,整颗鱼头被铁锤捣过似的,血腥而丑陋。这座雕像貌似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到处都有奇怪的污迹。 李阎迈动脚步,发觉这样的雕像不止一座,烛光一点点地照亮大厅的设施,直到照到一张嘴巴被塞住,眼神惊恐的人脸上。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