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正在劳作的顾淳并没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他将下午刚买的平菇和青菜细细切碎,撒进已在火上煮开的白粥里。
今天是相对忙碌的一天,但他毕竟是不知疲倦的“体质”。
詹浩峰扶着门框,无力地向他道谢,并让他站得离自己远一些的时候;舒韵满脸通红地感激自己冒着风险出去买药的时候……
顾淳的脑海里又浮起来了三三两两的记忆碎片:是在那个世界,他穿着制服,如今日一般多地奔走,执行一个又一个帮助困境中的“他人”的“任务”。
他不记得他们具体的长相或所处的环境,他只记得,那些或扶着门框、或倚在他臂弯、或伏在他背上的“人们”,无论性别、年龄、身份,对他都毫无一丝温情,只有不变的、彻底的冷漠与麻木……
天色已经全黑,詹浩峰被叩门的声音唤醒,他摸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没有变得更烫,但四肢仍然酸软无力。
他哑着嗓子答了句“来了”,然后努力爬起,脑中狐疑着,这时候究竟谁会来找自己。
打开门后,两米外站着一个身穿塑胶雨衣、脸上戴着双层口罩和护目镜的男子,他指了指放在詹浩峰房门前的两个大塑料袋,说道:“先生,东西我送到了,闪送的验证码麻烦给我一下。”
詹浩峰讶异地打开手机短信收件箱,确实有这么一条信息,他念出来后,男子就匆匆转身,准备离去了。
他不禁喊道:“请问,这是谁下单给我送的东西?您知道吗?”
男子顿了一下,回答了他:“是A市的一个女士。平台派单后,我本来打给她想拒绝这单的。您知道,现在大家都自身难保,顾不上那么多……但她给我加了很多跑腿费,态度又特别诚恳,我实在没法拒绝……”
詹浩峰虽仍有些疑惑,但还是说:“明白了,谢谢您……”
他慢慢提起两个塑料袋,拿到里边,关上了房门。
大袋子里是一床单人电热毯和一个不大的“小太阳”取暖器,小袋子里是泡面、速食粥、火腿和水果。
詹浩峰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这是谁送的。
或许因为心绪纷乱,舒韵后来并没有睡着,只是半梦半醒间闭目养神。
再睁开眼时,天已黑透,因为饥肠辘辘,她隐约闻到了厨房飘来的淡淡诱人香气。
吃药后她其实觉得自己精神了一点点,正犹豫要不要自己起来去餐厅,就听见了顾淳敲门的声音。
他捧着一个托盘,碗里飘起的腾腾热气,模糊了他漂亮的脸庞。
顾淳走近,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自然地在她床沿坐下,又伸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这次舒韵有心理准备,脸只泛红了一点点。
顾淳说:“还行,至少没有继续升高。你饿了吗?”
她老实地点了点头,乖乖坐起,想说放着她自己来吃就好,可瞧见顾淳修长好看的手已端起碗,舀了一勺送到嘴边,就忽然出于私心,不想拒绝了。
毕竟,被喜欢的人亲手喂粥这件事,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明明只是淡淡的咸香味道,可尝进嘴里,舌尖剩下的只有甜。
顾淳怕烫到她,一勺一勺喂得很慢,但舒韵只希望时间过得更慢,甚至停滞也好。
她控制自己,尽量表现得自然,既不要扭捏,也不要太往外冒傻气。
顾淳喂完三分之二碗时,问道:“剩下的你还喝得下吗?”
舒韵猛点头:“喝得下喝得下~”
然后不好意思地接过碗,自己端着吃下剩余部分。
他没有“居功”的得意,也不嘲笑她病中的窘迫,只是平静而温柔地注视着,就好像照顾她只是很平常、不足挂齿的一件小事。
舒韵吃完,他又自然地接过碗,端着托盘出去清洗,关上门前也只说了句:“明天是吃饭还是喝粥,看你恢复的状态再决定吧。”
舒韵呆呆地坐在只开了一盏昏黄床头灯的房间里,忍不住想:顾淳可真好啊,不知道以后哪个姑娘运气这么好,能和他一直在一起呢。
又一日的清晨,今天顾淳出门晨跑了。
近日和舒韵一起规律饮食,出门又不多,能量满溢,无处消耗,于是天还麻麻黑,他就下了楼,跑了6km。
返回的时候,天差不多亮了,却没有晴,看上去会是个彻头彻尾的阴天。
他上楼开门,发现舒韵已然醒了。
烧了一天一夜的她看起来瘦了一小圈,却莫名得精神不少,眼睛很亮。
舒韵正站在灶前,煮着一锅撒了点肉丝、青菜、细葱的龙须面。
顾淳摘下口罩,径直走到她跟前,毫无顾忌地摸了一下她的头。
舒韵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奈何手中握着锅柄和铲子,还是没躲开。
她低头不敢看他,弱弱地说了句:“你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