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郑旺什么样儿的人,村里谁不知道?再说,他那是正事,我也不懂。”春桃转移话题道:“好久没见小米,我都想她了。”
小米是王桂香的女儿,才刚出生三个月。小米刚出生的时候,春桃去看过,之后便是秋收,两人也好几个月没见,一见面便聊得停不下来。
上溪村处在翠屏山的一个豁口处,从上往下看,像个张着口的布口袋。从村口到村尾,倒是有二里路,但仔细算来,也就住了十几户人家,满打满算,就一百多口人。
每家每户住的比较散,周家住在最里面的山脚下,离村人更远些。平日里,除了出村,或是村人去山脚下捡柴禾,碰到的机会不多。人少是非便少,春桃觉得也蛮好。
王桂香是春桃唯一的朋友,逃荒路上,拥挤的人流里,春桃拉过摔倒的桂香一把,打那以后,桂香便从心底感激她,两人性子都不错,很快就处成了好朋友。她是里正的侄女,王姓是上溪村的大姓,同姓就有四户,沾亲带故的。
桂香嫁的人叫吴成。
吴家在上溪村也有三户,是兄弟三人。吴成是吴老大家的小儿子,吴家人的日子都不错。有传言说,吴家三兄弟以前是山匪,大隆朝初立,皇上下旨,对改过之人既往不咎,他们这才下山从良。可到底是做什么的,也没人说的清楚,更加,没人去追究。
光看他们站在那里,一个个人高马大,压迫性|十足,谁闲着没事去招惹?能有如今的太平日子过,不用东躲西藏的逃命,多数人都知足。
“你男人对你好吗?”桂香挤眉弄眼的,她压低声音,凑到春桃耳边问道。
春桃脸颊热热的,想起早起时,他握过她的手,说她手凉,让她多添件衣服。鞋底蹭着地面,抿唇轻笑,低声回了句:“他很好。”
“看你这样子,我就放心了。”桂香用胳膊撞下她,为她开心:“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我不苦。世道那么乱,我爹去了,爹娘能收留我,让我有个家,我已经很感激了,还把我许给三郎,待我已是莫大的恩情,怎么还能说苦?”
从小春桃他爹便教她,做人要知道感恩,这姑娘,是把这话刻进骨子里。
桂香是真的心疼春桃,周家当初留下她,多是看中她的那把子力气,总不好不明不白的收个姑娘,对外便说是自家三儿子的媳妇。好在,周家老两口都不是坏人。春桃遇上他们,是彼此的福气跟运道。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你别生气。”桂香轻轻打下自己的嘴。
“我没生气。”春桃拉过她的手,还是说了句:“桂香,这话你以后莫再说了。”
“好,我保证不说啦。”桂香举着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再说,就让我……”
春桃一把拉下她的手,又急着去捂她的嘴:“你别乱起誓!”
桂香见她是真急,脸都吓白了,忙出言安抚道:“你知道的,我从不信这些,要是起誓有用,我那后娘,早不得好死八百回了。”
“桂香……”
“没事,都过去了。”出了杨家院门,桂香端着豆腐,朝她挥挥手:“这个时辰小米也该醒了,我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得空我去找你。”
桂香这位后娘,都是她爹的第四个媳妇了,用桂香的话说,就是面甜心苦,立起誓来,那是能把祖宗十八代都填进去的主儿。
“买豆腐的人很多吗?我还以为你很快就回来了。”周怀林接过篮子朝厨房走去。他的腿恢复的很快,今日没拄拐仗,走起路来略慢些,脚步倒是平稳。
“去的时候杨大叔还没做好,就等了会儿。”春桃进了厨房,顺手给锅底添根柴,打开锅盖,水面轻轻翻滚,马上就要滚开了。
周家的锅是连台锅,两口锅用一个灶门,走一个烟道,做起饭来省柴省时。
她打开里面的锅盖,半锅大骨头炖白菜,骨汤浓白,铺面一股肉香,她用勺子舀了点儿汤,尝尝咸淡,取过一旁的陶罐,挖了半勺盐撒进汤里,用汤勺推两下,又取过小勺舀口汤,这才轻轻点点头。
“夫君,你回堂屋坐着,饭一会就好。”
“不着急,我来烧火,陪你说说话。”
“不用,你回屋坐着,让人家看见不好,哪儿有男人进厨房的,会被人说闲话。”春桃心中纠结,又想夫君在这儿陪着她,又怕被人家看到,说他闲话。
“有什么好说的?我在自己家,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待哪儿待哪儿。”周怀林坐在小板凳上,四平八稳的,丝毫没有挪窝的准备。
春桃见劝不动,也不再管他。洗了手,取过买来的豆腐放入盆中,从锅中舀了开水汆烫两次,锋利的菜刀划开大块白嫩的豆腐,用刀面挑出放到掌心,横竖切上几刀,扔进骨汤锅中,让它咕嘟去。
转身取出之前活好的面团,不是纯白面,玉米面掺着白面。春桃手下麻利的揉面、擀面,擀面仗来回推拉,不一会儿,一张圆圆的浅黄色的面皮便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