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屋顶上的茅草稀少,风每每一吹,都要飘走几根,此刻柴房的木门大开,她有些紧张的捏捏手,终于跨入,就见少年闭着眼睡在床上。
这床也不是床,就只是一个破门板放在地上,上面铺了麦秆,五颜六色的布拼成的床单覆盖在干草上,薄薄的棉被盖在胸腹,床单和被面被浆洗地很干净。
哼,这个洁癖精。
再走近几步,柳暖暖就能清晰地看见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层浓密的阴影,一双菱形的薄唇微微发白,不难想象若不是因为挨了打,它一定是红润鲜艳的;空荡荡的衣服里是精瘦的身躯,此刻他毫无生气,就像一件褪色的青花瓷。
难道他又昏迷了?柳暖暖怔怔地看着他,就像在思索要不要把这件精致的瓷器打碎,最后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探一下少年的鼻息,一恍惚,却见对方突然睁开了眼睛。
少年的眼睛幽深而无情,冰冷的目光像箭簇一样咻咻射向她,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漫出来。
柳暖暖屏住呼吸,双腿僵直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的等待冷箭射入心脏,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扑通一声,最终柳暖暖僵直的腿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太尴尬了,她一个活了快三十年的独立女性,居然被个毛头小子吓得跪地了,随即想到宋明峥已经虚弱不堪,于是她冷静下来,端起职业假笑将手里的碗递给宋明峥,“呵呵,我看你没吃饭,给你端了碗面条。”
宋明峥看穿了眼前人的虚假,嗤笑了一声,自己被吊着的时候她无动于衷,现在却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虽然早已看清她的面目,但是没想到今天她再次突破了他的底线,终究是气不过,他质问道:“你醒来后为什么不和大家解释?”
柳暖暖说不出话来了,她穿过来是魂穿,完全记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啊,解释什么鬼哦,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宋明峥这么气愤,听村里人的话,明明是宋明峥打伤了她,她都大发慈悲地没有追究,早知道一醒来就装失忆了,不知道现在告诉大家她的脑子不太行了,还来不来得及。
于是柳暖暖斟酌着回复道:“我醒来后头懵懵的,啥也想不起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告诉娘,我头已经好了,不追究你了。”话音还未落下,就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讥讽。
宋明峥仿佛听见了好笑的事情,但是皮笑肉不笑,看看,柳暖暖聪明了,会倒打一耙了,也是,毕竟柳暖暖玩过太多这种把戏了,经常有事没事惹怒他,然后再向柳二告一状,柳二不见得多疼爱柳暖暖,但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宋明峥不顺眼就会揍一顿出出气。
宋明峥不到十岁来到柳家,至今已五年,因为他从来也没反抗过,所以柳二认为揍了也白揍,就像这次被打,宋明峥明白,柳二也只是通过打宋明峥展现父爱,然后骗李云彩攒的钱罢了。
大家都在泥淖之中,本该互相取暖,但是柳暖暖愚蠢又恶毒,不敢反抗压迫她的人,却去欺负比她更弱小之人,宋明峥眼里的同情散去,只剩下无尽的恨意,他语气平平,“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再也不要想了。”
这句话任谁听了也是关心的话语,但是柳暖暖却从中听到了威胁的含义,她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惹恼了对方,一定会不得好死,她急切地探着身体,保证道:“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出来的,我就是昨天受伤之后感觉自己飘去了很多地方,乱七八糟的,太吓人了,肯定是我三魂六魄一时还未归位,等我伤好些肯定能想到的。”
满口谎话,宋明峥完全不信鬼神,但是看见柳暖暖害怕的样子,倒不介意再吓唬吓唬她,“哦,去了很多地方,是十八层地狱吗?听说忘恩负义的人要被抽肠割心,看样子你没有被抽肠割心,而是被挖了脑花啊。”
恶心死了,柳暖暖算是见识到了反派的变态,听他说起忘恩负义,她不由开始思索,难道她承了宋明峥的恩吗?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反派有这么好心?但她面上仍装作听不懂的懵懂样子,“不是吧,我见识少,不太懂,但是我经历这一次鬼门关,知道了亲情可贵,以后我会对你和娘亲好的,不会再欺负你了。”
不知是被柳暖暖的肉麻话噎着了,还是被柳暖暖身上的异味熏着了,宋明峥眉头一皱,也不说话,左手触鼻咳嗽一声,另一只手伸出如葱根一样的食指抵住柳暖暖的额头,就这样将她靠近的身体推开。
柳暖暖身子一趔趄,低头看看身上才发现自己好脏啊,不知道原身是多久没洗过澡了,她脸唰一下就红了,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只能扭扭捏捏地将饭碗放在地上,扔下一句,“你以后就知道了。”然后飞快地跑出去了。
回到房间的柳暖暖尴尬地将头埋在被子里,却被棉被里的霉味儿呛得直打喷嚏,真的没法过了,她屏住呼吸扛起被子,晾晒在屋外,想了想后又去厨房烧水洗澡。
等柳暖暖终于将自己洗刷干净,然后坐在院子里悠闲地晒头发,就见原身的娘亲李氏回家了,她应该是去村口等柳二了,很显然,没有等到,一个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