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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头(1 / 2)

“又下雪了。”李善音看向蓝色无垠的天空,口中的哈气幻化成一片白雾,伴随着几声犬吠消失在了寒冷夜里,“我们回去吧。”

李善音没有问黎疾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询问着他的意见。

黎疾自己伸出手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末了又左右摇晃了下脑袋,把头上的积雪抖落。不知怎的,他忽地一怔,星眼微眨,动作也停在了原地。

“我头上的积雪好像没弄干净,”他无辜地收回手,眼里闪出几分不自然,本就被冻僵的身体更加不听他使唤,他就僵在原地,“你能帮我……”

不待黎疾说完,李善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没有多想,很顺手地抬起手轻扫去了他浓墨发上的几片雪花。远远望去,倒像是在亲昵地摸头一般。

黎疾张了张口,任凭口中热气凝结成白色的水雾氤氲在他脸庞。他无言地看着李善音,而头上轻柔的触感仿佛唤醒了他作为半妖的那一部分兽的本能,他感受着本被隐藏的兽耳蠢蠢欲动,似乎马上就要冲破他意志的束缚现露了出来。

黎疾忽然意识到他和人类的不同。

他是只半妖,骨子里有一半妖的血统。他无法永远像人那样保持理智,也许只是一点诱机,他身体属于妖的那部分就会不安地涌动,冲动着想撕破他结下的控制,让他变成野兽那般只被感情操控的怪物。

一点点积雪消融在李善音指间,她感受到凉意缩回手。

黎疾看着她的动作,目光变得冷漠而幽深,他猛地后退了一步,长喘了一口气。

结契没有成功。

只有在对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能达成契约。

“好了。”李善音手停在半空,探究着看向别开眼神的少年。少年身上总是藏着一股旁人一般感受不到的冷峻,在他清隽的眉眼之下似乎有着一颗旁人捉摸不透的心灵。

不过李善音不在乎。

世间种种皆非无缘无故,李善音相信上天赋予她的一切都有意义。

而她会顺着这些意义走下去,一往无前,没有什么能束缚住她的脚步。

长夜漫漫,踏雪而行。似近若远的澄明月光与半点星光慢慢流转在银装素裹大地上,虫鸣风歌之间,踏雪声绵绵不绝。寒意萦绕的空气里,呼吸间带走了胸膛中所有淤积的浊气。

李善音想起那位老大夫枯瘦精明的双眼来,那眼中的质疑不屑她见得太多了。从她下定决心成为一位女医之时,这些偏见就如蛆附骨地缠上她了。

三年前的皇宫,也有这样一场三日不绝的大雪,她跪在雪里,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她的药方有问题。而宫里的贵人们不会在乎她的性命,哪怕她救过他们的性命,帮助他们摆脱疾痛的困扰,可是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她该做的。

“黎疾,你想学医吗?”李善音走在前面,积雪落了她满头。

“什么——”一直埋头走路黎疾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加快了步伐,与李善音并肩。

李善音侧目,才惊觉这少年比他高出一个头,她缓和了沉闷的心情道:“你多大了?”她估量了不过十八的样子,而她已经二十了。

“我……”黎疾皱眉回想,他记得他二十那年他的父亲帮他行了冠礼,至于是几月几日他已经记不清了,这已经是将近三百年前的事情了。斗转星移,世间已经来回三百个春秋,只听他轻声道:“大概二十了吧。”也许是三百二十岁。

他的声音同细雪一同落在李善音身侧。

李善音闻言狐疑地打量了一下看起来还未脱少年稚气的黎疾,对他的话表示怀疑,“大概二十?我瞧着你不像是到了二十的样子。”哪有到了二十行了冠礼的男子还像他一样随意地束着马尾,不管不顾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不过也许是还没有人教他。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学医吧。”李善音不打算在年龄上纠结,“虽然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李善音扬起一双弯如清河溪流般澄净的双眼,半笑半思虑道:“如今天下欲乱,九州不安。皇室衰微,权臣当道。也许百年前的乱世又要再次降临人间,你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又要靠什么活下去呢?”许是想到自己曾经的艰苦,又或许是被这少年雪夜相等的固执打动,李善音声音带上了些怜爱:

“活在这世道总要有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世间凡所倚靠之物,如金铜所镂,如木石所砌,皆由人起,亦由人灭,算不得什么。唯有你自己所拥有的才是属于你的。”

一旁的黎疾一直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善音试探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在听——”

黎疾下意识抓住晃在眼前的物体。

一阵冰凉传来,黎疾怔了一怔,这才看清楚抓了个什么。

李善音仰头看向表情疑惑的少年,些许暖意顺着指尖流淌,“你在听吗?”她重新问出口。

“在听。”黎疾神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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