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延挑眉, 脸上的白色药粉顿时跟墙灰一样落满了一张纸。
他淡定地用手扫了扫药粉,把工作日记往后面翻了翻。除了第一页的这句话,后面的纸张一片空白。
“没有人能离开这里, 除了我。”
这句话看起来像是诡异对这一层人类的恐吓,然而只要上面还有楼层等着通关, 只要诡异想要和他们继续玩接下来的游戏,那就不会把他们全杀死在这一层里。
这句话不是恐吓的话,那就是线索提醒了。
楼延随手把这本小巧的工作日记放在了白大褂的口袋里,又翻找了一下男医生办公桌上的其他东西, 最后在一盆已经枯萎了的巴掌大的仙人掌花盆里,找到了一张沾满泥土的卡片。
他拿着白大褂袖口捏着卡片, 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卡片上露出了五个灰蒙蒙但花里胡哨的字:灰伯爵的店。
这五个字上缠绕着藤蔓和鲜花, 每一个比画末尾都卷起一个小尾巴,看起来很童话唯美。
灰伯爵的店……
楼延双眼微眯。
这样的一张卡片, 和整个娱乐场格格不入。
楼延将这张卡片也顺手塞到了口袋里, 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的女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
他立刻站起身环顾整个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内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但楼延可以肯定,在他翻找东西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女医生离开的声音。
他大步走到女医生的办公桌前,女医生的电脑屏幕已经灭了,办公桌底下唯一能躲人的地方也没有女医生的身影。
楼延冷静地转身往办公室门外走去, 果断放弃了这间办公室。
显而易见,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或许是他反应及时,楼延最终安全地离开了办公室。不过楼延没有就此罢休,他脸不红心不跳地靠着身上的白大褂和死人妆专门往诡异多的地方钻, 不论是其他医生的办公室,还是护士站,抑或者是清洁工在的地方,楼延都理直气壮地走了一遭。
他胆子大,又将诡异的神态举止学了个十足十,加之骨子里也是个剑走偏锋的性格,哪怕被十几个诡异一起用阴沉沉的双眼盯着也能冷冷回望,就这样,整层医院中的诡异竟然都被他看了一遍。
虽然诡异们的脸上都化着死人妆,但楼延着重看了它们被掩盖的五官,然而并没有在诡异里面找到最后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诡异。
在整个医院里,楼延也并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任何出口。
最后,楼延光明正大地坐在了医院前台处破旧的铁锈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思索——这里也是他刚从电梯内出来进入第四层医院的地方。
护士、清洁工和医生偶尔会从他的面前走过,但楼延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诡异一样,无比闲适地坐着一动不动。
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一层没有离开的通道。想要离开这一层,一定需要他们另辟蹊径。
叶不言所说的“斩三尸”,或许真的就是离开这一层的方法。
楼延垂眸。
他已经杀了两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了,第三个人到底在哪?
高跟鞋敲响地面的声音靠近,楼延面不改色地撩起眼皮看去,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李护士长手里拿着病历本,带着一个同样表情冰冷的护士走了过来,站在了楼延附近一面发黄的墙面前。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楼延,李护士长看了他一眼。
楼延平静地和李护士长对视着,像是一点儿也不怕被李护士长发现。
李护士长直勾勾地看了楼延好一会儿,突然走过来,语气僵硬冰冷地说道:“医生,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楼延道:“我在思考。”
李护士长漆黑的瞳孔放大,她和她身后的护士紧紧盯着楼延,两张化着一样浓妆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楼延却好像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了问号,李护士长道:“思考?”
“李护士长,你有没有想过把他们全杀死在这一层?”楼延道。
对于这一层,楼延还有很多疑点,但并不妨碍他利用已知的信息来向李护士长套话,所以他故意模糊住了重点,看似说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李护士长的级别比一般的护士要高,还敢过来质问他这个“医生”为什么坐在这里,楼延觉得李护士长应该会知道不少东西。
李护士长阴森地道:“他们都会死在这一楼,但总会有人通关的。”
都会死?但会有人通关?
这一句话和先前那句“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除了我”一样的前后矛盾啊。人都死在这一楼了,还怎么通关?
楼延的大脑飞速转动,装作被激怒的模样,用更加死气沉沉的语气冷冷地道:“李护士长,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
李护士长眼里的狐疑更重:“只要不死在病房和我们手里,他们就能离开。”
原来如此……
楼延发现李护士长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她慢慢张开了嘴,嘴角越咧越大,猩红的嘴巴一瞬间占据的面容的三分之一,细长的舌头在李护士长嘴唇中若隐若现地伸缩着,李护士长看着楼延,危险地问道:“医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