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屿有些纳闷,又摁了一下指南针的中央,指南针顷刻变幻成一张地图。
她看了许久,发觉这的确是饮茶村与外面连接的唯一道路,心下更觉奇怪。
再怎么样,山上山下总是要有来往的,这唯一的通路按理来说不该如此萧条。
疑团丛生,桑屿不作停留,暗暗给自己打气,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管他饮茶村里什么古怪,再怎么古怪也古怪不过百里寂,同理,再可怕嗜血也残忍不过百里寂。
这么些年来,只要是桑屿接下的卷宗,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虽然那些卷宗都是她一挑再挑,从万恶从中选出来的傻妖魔。
比如什么白萝卜魔,作的恶不过是整日拔下自己的根须,偷偷丢到人的饭菜中,让一家人吃了不停地排臭气。
当时桑屿找着它的时候,他浑身光秃秃,根须叶片全被自己扒光了,还踮着脚趴在窗边,偷偷看别人被臭气熏哭的模样,随即笑得四仰八叉,跌倒在地,白萝卜汁乱飙,然后滚着停在了桑屿脚边。
桑屿也没跟他客气,乘他还没笑过劲,直接在它脑门贴了光瀛纸,不由分说将它收进卷宗。
再比如头脑简单,自恋成瘾的花妖,去到哪里,就将那一片的铜镜全偷来放进老巢里,将老巢四面八方摆上铜镜,自己就坐在铜镜中间,欣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貌……
桑屿见她看自己看得如痴如醉,使了一张幻视符,使镜子里花妖的模样大改,让她成了个横粗眉三角眼,长满痦子的女人,花妖受不了自己的模样,尖叫一声,晕倒了。
于是桑屿也没跟她客气,贴完纸,收进卷宗。
就是这些降伏经历,给了桑屿不少成就感。
虽然这些傻妖魔能换得的光瀛币并不多。
不过桑屿算好了,等她将这次卷宗的案子解决了,她先前攒下的光瀛币,应该就可以换寻魔方了。
桑屿要寻魔方的意图与别人不同,别人是为了寻魔,她是为了避魔。
寻魔方感应到魔气会指向魔气来源。
桑屿想的是,只要她往寻魔方所指的反方向跑,找到地方藏起来,那么这辈子百里寂便拿她没办法。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桑屿抬头看去。
前面支起一块路牌,上面覆了一层厚雪。
桑屿用手轻轻敲了敲,雪碎成几块簌簌落下,露出后头的路牌。
褐色路牌有些歪了,它斜斜垂下头,指着路面,上头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饮茶村。发现路牌下方还有一些凹下去的图案,桑屿用手拂去其上的雪屑。
完整的图案露了出来,是笔画稚嫩的简笔画,画的是一群面带微笑的小人手拉手,他们排成一排,站在路牌底上。
路牌顶端还有一个枯萎的花环,蔫蔫地搭着。
桑屿双手叉腰喘了口气,撩起头纱,口中呵出的白气升腾,蒙在桑屿的眼前,她透过白气向远望,瞧见前方隐隐现出的房屋,心叹:总算到了。
*
一路往村子里走,桑屿发现村子里头也没什么脚印人迹,整个村子静悄悄的。
桑屿悄声靠近一间木屋,正要敲门询问,听到里头传出的巨大鼾声,桑屿快要靠近的手停住。
她又去寻了其它几家人家,最后却是连一家人家的门都没有敲响,这几间房中传出的声音或大或小,却都是鼾声。
桑屿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她一个人也没看到。
整个村子像是陷入了沉睡。
可现在太阳都还未下山,离午睡的点,也过去很久了。怎的一整个村子,找不出一个清醒的人?
桑屿看着雪中白茫茫的村庄,总觉着处处潜藏着诡异,诡异安静埋伏着,只等一个不备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她犹豫了好久,暂时放弃去敲门的想法。
里头的人都睡着,万一将人家吵醒了,若是碰见一个脾气不太好,但还算的上是人的,那还算幸运;若是碰见一个已经算不上是人的,而且脾气又不太好的,那恐怕就得出事了。
桑屿现如今还没搞清楚卷宗描述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她可不想一上来就与人打架。
她走进茶园里。
这场雪下了太久太久,茶树已尽数被雪淹没了。
看到立在不远处披着白雪的灰色石亭,桑屿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
她取出十方袋中的卷宗,将它在石桌上铺开来。
桑屿撑着脸,将这一行字反复看了好几遍,无奈叹气。
她知晓这次同从前不一样了,接触的不再是什么飙泪的白萝卜魔,或是臭美的花妖,再或者,就是非要练就日行千里的跑步速度,为此在城中狂奔,撞翻了不少小摊小铺的人参精……
想着实在没有办法了,桑屿从十方袋中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符咒,咬破指尖,点在符纸中间,殷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