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不影响对方的生活,偶尔相聚时感情却很好。
不过从「情人」的角度来说,他们的年龄差距倒不是很大。作为一位「包养者」,尤努斯的母亲只比他的父亲大十几岁。
阿尔伯特见过那个女人——她是一位坚定丶理性而正义凛然的女士。
该如何形容她的正义呢?
她家的公司在接手时,其业务可以覆盖红白皇后区的60%。而被她亲手经营了十年之后,业务规模成功缩减到了五分之一。
太过坚守原则的人,是做不好生意的。
而尤努斯的父亲与之恰好相反——负责带孩子的他,是一个颇为乐天的男人。每天总是笑口常开,也开得起玩笑丶接得住嘲讽,并且言语幽默又机智,任何人都喜欢他。甚至就连索菲亚女王脾气最爆丶最执拗的那几年,也与他成为了关系还行的朋友。有时候还会将这个小丑带到银与锡之殿,就一些事询问他的意见。
当时阿尔伯特的朋友们之中,有一些人就会讽刺这是「小丑治国」。这让阿尔伯特很没有面子……尤其是他的父亲刚刚亡故不久,这就让他更是难受。但是他亲自去劝女王也根本不理会。
同时也有大臣会发出谏言,民间也有一些闲话。然而这些东西,没有任何能够影响到索菲亚女王专断独行的意志。
也是在这种环境下,阿尔伯特接触到了尤努斯。
他最初是抱着敌意与之接触的,但在接触之后丶才发现这个小孩继承了他父亲的能言善道。
——直到后来,阿尔伯特才知道尤努斯的父亲早就得了主教也无法治愈的绝症。他与索菲亚女王谈话,根本不可能是为了权力……因为他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而且他身患绝症这件事,尤努斯的母亲也早就知道。
她是在知晓这件事的情况下,与尤努斯的父亲结了婚的。因为对方带给了她快乐,而她便回报以责任。
——尤努斯就像是这两个人的结合,继承了他们的优点。
后来在阿尔伯特准备离家出走的时候,他那些朋友们没有一个愿意和他一起离开。只有尤努斯,他说着「我正好也想出去看看」这种话,就轻快的陪同阿尔伯特出去散心了。
以他善于交际的手段,如果继续留在玻璃岛丶或许如今已经成为大臣了。
刚离开玻璃岛的时候,阿尔伯特时常因为自己的怯懦与无能而感到自我厌恶。
而在这种时候,尤努斯从来都不会对他讲些什麽大道理丶也不会安慰他或是训诫他。他只会在一旁慢悠悠的弹起琴来,等阿尔伯特自己平静下来。他的琴声里面并没有多少技术,却满怀深邃的感情。
有一次,阿尔伯特终于忍不住向他发问道:「你为什麽会跟着我这个废物离开玻璃岛呢,尤努斯?」
「没有什麽原因吧。」
尤努斯当时放下竖琴,想了想之后开口笑着答道:「因为你在向我求助丶也因为我觉得那些人挺无聊的,你倒算是个不错的人。一直自我纠结很有趣,性格也不让人讨厌。和你在一起惹麻烦,比在家里度过无限重复的生活要强十倍!」
那算是尤努斯第一次对阿尔伯特正儿八经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也是从那时开始,阿尔伯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有着同样的职业,但阿尔伯特与自己的好兄弟尤努斯相比丶根本就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吟游诗人。
他们并不是结伴流浪的旅伴。
而是「吟游诗人与他所选定的,自己故事的主角」。
每当尤努斯与人交涉完毕,他总会一幅快乐的样子回到自己身边,说着「真是谢天谢地,多亏银冕之龙庇佑」丶「我们很幸运啊,阿尔伯特先生」「那位先生是个好人,同意了我们的交涉」之类的好消息。
……如今,他只能学着尤努斯。
一个人弹起琴来,一个人蹦蹦跳跳,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些话。
「真是谢天谢地,女王陛下和那只笨鸟都没有发现我!我们很幸运啊,艾华斯先生!」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而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那是让尤努斯隐约有些熟悉的语气——从月亮之中发出的声音:「这下我可以跟你们出去玩了!」
尤努斯对那个声音也很熟悉。
那是昨天晚上被自己的琴声吸引来的小妖精妮莉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是巧合丶一厢情愿丶亦或是既视感?
尤努斯总感觉那声音之中洋溢着的欢乐,让他有些想哭。
而在这时,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什麽——
一辆由玻璃独角兽所驾驭的玻璃马车,从月亮之中浮现出来。反射着月亮的光,散发着蒙蒙的微光。
那结成冰的轨道在前方蔓延,如同反比例函数曲线般引导着玻璃马车平稳的下滑。
无论是玻璃独角兽亦或是马车,从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之后丶就开始不断地瓦解,化为银灰色的妖精尘。
那是自发崩解的幻想——
如果妖精的规模足够大的话,或许还能创造出什麽东西来。对独身一人的妖精来说,想要在物质界维持「幻想」多少还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