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落地澳门,江修暮身边连助理都没带。公司的人以为他还在横店,司黎以为他回了沪市。
下了飞机,一辆低调的黑色保时捷就停在飞机坪边。
主驾驶边站着一个胡子拉碴、脑袋有疤的男人,他走过来叫了声“老板”。
“上车说。”
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人戴上墨镜,坐进后排。
车子最后停在了澳门有名的一家赌场侧门,楼上就是酒店。
脑袋有疤的人叫路朋兴,道上也有人叫他路大,不过他们这种人有七八个名字是常事。
江修暮习惯叫他“老路”。
入住酒店后,不多时,老路领进来一个人,“老板,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程经理。”
“江老板,有幸相识。”程经理礼貌地朝茶桌后面的男人堆笑哈腰,心里却惊诧,原来老路的老板竟然这么年轻。
年轻的男人微笑伸手,示意他坐下,“程经理客气了,请坐。”
“谈不上谈不上。”程经理忙摆手,“江老板有事吩咐就行。”
老路在旁边推了他一把,“哎,都是兄弟,老程你别客套了。坐下喝杯茶。”
程经理这才讪笑落座。
江修暮端起旁边的热水壶,不紧不慢地洗茶、泡茶,并不急着开口。
等第一杯茶泡好,他推到程经理面前,“程经理,来尝尝。”
程经理双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笑着夸赞,“真是好茶,回甘强劲。江老板好手艺。”
江修暮也给老路倒了一杯,后者直接牛饮。
一杯茶下肚,客套话差不多说完,老路提起正事,跟他汇报道:“老板,钱进昨晚输光了,想跑路,在码头被赌场的人逮到。现在正看着呢。您这次来要看看吗?”
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茶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轻笑摇头,“那就先关着。”
江修暮转而看向程经理,“程经理,他欠了你们赌场多少钱?”
程经理憨笑道:“没多少钱。都是小钱。主要是给江老板办事,我们荣幸。”
江修暮笑而不语,抬手继续给他添茶。
所谓赌场经理,说好听点是经理,其实私下里多少都干着点叠/马仔的活。很多人第一次上赌桌,以为最多也就是输点钱,实际上大多时候背后都有一个看不见大绳索等着套他。
程经理在澳门这么多年,接待过不少像江修暮这样的内地主顾。或是商战、或是情仇,都是背后做局,由他们出面想办法把人哄到澳门,一个巴掌一颗枣,赌到倾家荡产为止。
譬如这次这个钱进,就是被合作伙伴带来的,第一次来不过是输了几百万,就吓得跑回去了。过几天看见合作伙伴赢了一场大的,他就心痒痒,自己又偷摸跑来了。赢了两把后虽然知道及时脱身,可耐不住这钱来得太快,人性根本抵挡不了诱惑,没多长时间就又来了。
这次来,就没能下得了桌。而赌徒是没有人性可言的,输红了眼,孩子能送,老婆都能抵给别人睡。
人的欲望就是最好用的武器。
只是这样一来,还涉及到了利益分配的事。赌场帮你干了脏活,总不能白辛苦一场,中间多少搭桥的都等着辛苦费呢。
程经理这人五十多岁的老油条,惯爱故弄玄虚,开口全是恭维话,正经的半点不提。
见气氛有些僵住,老板迟迟不说话,老路在桌下踢了旁边一脚。
程经理会意,忙笑着改口,说了句实诚话,“全部身家凑一起,应该差不多够赔了。”
江修暮抿着茶水,这才点了下头,淡淡道:“那人就先放在程经理这,等你们清算好这面的帐,再交给老路。”
程经理一愣,“江老板的意思是?”
江修暮看着他,平静地吐出四个字:“我只要人。”
“江老板大气!”程经理大喜过望,忙起身举着茶杯说道:“江老板,我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晚上我这面安排,您赏脸吃顿便饭。”
“嗯。”江修暮饮下这杯茶,算是应了。
程经理见这屋子没有女人东西,脑筋一转,又笑道:“江老板来澳门,没带阿妹?不如晚上我安排几个——”
老路见他说话不着边了,急忙打住,“老程,我们老板有家。”
有家?没听说啊?
程经理“啊啊”两声,复又赔笑道:“那就酒局,纯酒局。我尽地主之谊,欢迎江老板来澳门。”
三个男人碰杯,等老路送人走后,江修暮坐在原位,出神地看着桌上的烟灰缸。
他还记得当年她被封杀,他跑到酒店找她。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司黎手边的烟灰缸,烟头堆成一座小山。她自逆光处回头看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眼底死灰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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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义乌——
这天是夜戏,白日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