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在清晨挤满匆匆上班族的地铁站,一个念头突然闪入,她好像……忘记带身份证了!她把书包挪到前面,埋头一顿翻找。放证件的夹层、常常随手塞东西的小格子、内层、侧边的小格子……毫不意外,一无所获。车厢的广播不断响起即将到达终点站,请乘客全体下车的提醒。
舒安不顾旁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继续疯狂扒拉自己的书包。在列车到站的前一秒,她屈服了。她认命地跟随大流下车,在脚后跟贴着脚后跟的龟速中上下电梯换乘,一边思考着上一次见自己的身份证是什么情况。
似乎是前两周,从G城回来,她急忙赶去一个讲座。不过讲座途中她特地将身份证放进了夹层里,她明明记得很清楚,怎么就找不到了呢?而且为什么会突然闪过没有带身份证的念头?
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摆在她面前,没有身份证,要怎么坐高铁……
S城的高铁站翻新之后,室内亮堂许多,流线也更合理了。当然再合理的排队设计也解决不了人多的问题,舒安紧张地看着手机里显示列车正在检票的信息和望着前面慢吞吞挪动的安检队伍。一个幻想的小人拖着行李箱不管不顾地冲到前面,一边道歉“对不起,我的列车快要开了,麻烦能先让我过安检吗”,这个场景在舒安脑海里模拟了三次,最后还是怂兮兮地跟着队伍爬行,像一只屁股着火的蜗牛。
还好这位冒冒失失还总爱踩时间点做事的小姐向来运气不错,她顺利地坐上了车到了G城,顺利地和导师及诸多专业人士碰头,然后顺利地被酒店挡在了外面……她正准备张口问前台有没有其他身份证明途径的时候,余光看到一群穿着正装,言谈斯文的学者推门而入,于是识趣地退到旁边让他们先办理入住。
其中一位儒雅的中年学者看到舒安的导师,便上前来打招呼,
“难道是太久没见了,竟然劳烦您老人家带着小孩站门口迎接我?”,他笑着打趣道。
舒安的导师吴国霖是一位治学严谨,教学严肃的古文字专家,品行端正,却不大好亲近。至少在舒安眼里是如此。此时的吴国霖却笑意温和,无奈地回答道,
“我这位研究生忘记带身份证了”
跟中年学者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年轻人,样貌周正,身姿笔挺。在两位导师对话时,他浅浅地向舒安点了点头。没想到话题引到了舒安身上,她只好尴尬地打哈哈。
还好两位导师自然而然地接了话,从满怀笑意的嘘寒问暖切入到不动声色的信息交流。他们站在离前台不远的一个角落,可以将整个大厅纳入眼里,旁边的绿植却隔开了入口探究的视线。聊着聊着,吴国霖眉头紧皱,又变成了舒安最熟悉的模样。
“听说这次会议保密程度极高,全国各个领域的专家几乎都出席了,就刚刚进门的几个,来头都不小”
“我猜想为了应对最近几年内可能发生的大动荡,既是自然层面的,又是社会层面的,不好搞”,中年学者摇了摇头,说道。
吴国霖低头沉思,他不是只关心自己一亩三分地的老学究,相反,他对社会和历史都有独到精辟的见解,更是广泛地关注政治时局动向。他突然抬头,问道,
“你说的动荡……是指时空气泡?”
中年学者旁边的年轻人闻言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如常,舒安和两位导师对此没有留意。舒安偶然看到过时空气泡这个名词,不过就专业层面,它的定义还相当模糊,物理学界几乎没有人敢给它一个准确的表述,她这个纯文科生更是一头雾水。遑论大众层面,大伙压根没听过,或者是听过也不在意。这东西能比吃饭重要?
然而此时国家最顶尖的头脑却被似乎没有温饱重要的问题齐聚一堂。
“有人开始意识到我们的时空未来会不断地和分岔时空碰撞,到时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何处理,如何应对,大概会是本次会议的主题”,中年学者的声音有些沉,像自然的低语。
“或许已经发生过,但我们毫无察觉,他们想要追溯”,吴国霖补充道。
中年学者叹道,“我只能说人力有限”。
很快入口大厅就剩下他们四人,舒安顶着三人温和关切的目光,脑子磕磕巴巴,嘴巴还算利索地解决了这件事情。电梯分别之际,中年学者又恢复了调笑的语气,
“你这研究生小姑娘胆有点小啊”
吴国霖笑着回应,“你研究生倒是胆大”
中年学者大笑,“老吴,你这人年纪越大,眼力却越发不行,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收时境老师这尊大佛”
年轻男人微笑着回应,“赵老,您这是埋汰我呢”
吴国霖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朝时境伸手,感叹道,
“久仰大名,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刚刚实在冒犯”
时境回握,温和地表示没关系。
舒安才想起来自己是见过时境的。
在某个星期天傍晚,她和朋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