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到彻底天亮的几个小时里,每个几十分钟就有人来敲时主任的房间门,隔壁睡着的同事和下级都心照不宣地没敢出门,生怕撞见时主任和人交谈的场景。
时主任在三个小时后拒绝了一个普通家庭一辈子也够不到的金钱数目,可谓是头脑相当清醒,意志极其坚定。
时主任的反例,一位在位太久,搞不清当下局势的老糊涂,在第二天中午就受到了严厉的清算。不仅官职不保,权势被撤,更是有蹲大牢的可能。半夜被抓到的倒霉教授也被撤销了教职,面临着一人失业,全家无依无靠的危险。
但是,话说回来,这里毕竟关着全国范围内的学者,有着全国各地的关系网,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复杂难解,各种利益牵扯其中,总有人顺利地通过各种手段成功逃了出去。
舒安临近黎明才回房睡回笼觉,没隔多久,外面喧闹声就将这个神经紧张的姑娘硬生生从睡梦中拽了出来。刘闻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脸色严肃,眉头紧皱,对着电脑发呆。
“外面有一大批人联合起来抗议”
刘闻嫣对着床上刚睡醒不知今夕何夕的懵逼人士解释道。
粗神经的姑娘洗漱完打算像往常一样到餐厅吃早午餐,刚到大堂就被拥挤的人潮挤得进退不得。不断涌入的人流令原本宽敞明亮的大堂显得拥挤不堪,连原本生长良好的绿植都因为近期的动乱,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舒安条件发射地想要退出来,没想到刚好撞上了新一轮的情绪爆发。
组织者的出现让原本疲倦的群众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大声抗议道,
“放我们出去!”
“什么时候了还做这些破烂研究!”
“我们要回家!”
“这是违法的人身囚禁!”
舒安动作只慢了一秒,就被后来的人群推到了前面。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紧张,愤怒,疲惫,不安。她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往哪个方向离开。
“这种时刻希望大家先冷静下来,以大局为重。不要丢了我们文人的责任和操守。”
组织者毫无责任感的发言再次激怒了在场的人。
舒安被推搡得踉踉跄跄,不知哪里伸出来的一只大手强有力地抓住了舒安,把她跌跌撞撞地带到了一旁毫不起眼的杂物间,她一时没站稳,径直撞入了一个带着清淡茶香的怀抱。抬眼对上了时境深邃的眼眸,连日的劳累也没能消散男人眼中迷人的神采。
“从这个门可以出去”
这是双开门的小隔间,一边连着大堂,一边通向连廊。小小的空间里堆放着各种箱子,盒子和乱七八糟的物件,两个成年人站在里面稍显逼仄。
舒安从男人怀里退出来,可惜空间有限,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还是……很近,近得呼吸都交织到一起,舒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外面抗议的人群声音像一阵阵惊人的雷鸣,组织者试图稳住众人情绪的声音像润泽的雨声,吵闹,混乱,又弥漫着令人难受的潮湿气息。小隔间完美地融入了大堂的墙体,成为了背景板,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不要参加这些活动,接下来几天尽量别出房间门,餐食让前台送上来”,时境盯着她的眼睛,沉沉地说道,“好吗?”
舒安也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对上时境就会……开始犯晕,
“好……”
说完,时境作势想要将人请出去。
因为靠得太近而心跳飞快的不只舒安一个人。
可惜某位晕乎乎的姑娘没领会时先生绅士的意图。她再次不合时宜地拉住人,问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之前,会议上,那三个结论,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平静?”
时境先生再次大度地原谅了冒失小姐的冒犯,笑意温和地回答道,
“之后你会知道的”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反抗的人很快被镇压了。这些老学究们临时集合的团体自然斗不过有丰富游击经验的管理层,组织者们训练有素地打散了这个小群体,进行逐个击破,并将最先煽动情绪的人撤职,起诉,杀鸡儆猴。领头羊最先被宰,个个明哲保身,不愿当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导致反抗的群众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被手段多样的管理者处理好了。
倒计时还剩下6d 1h 25min 45s 36ms.
舒安完成了导师临时布置的任务,正准备入睡。令人不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刘闻嫣放下电脑去开门,
外面站着上次分发会议安排表的美丽的女秘书,尽管长时间的加班加点让她疲惫不堪,也没能掩盖她的明艳动人。
“深夜打扰,十分抱歉。请问刘闻嫣女士和舒安女士都在房间吗?”
舒安闻言走了出来,
女秘书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礼貌地请求道,
“可以麻烦二位出示一下身份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