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苟笑的神情中也透出无限悲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的研究为什么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这段时间付出的精力不过是试图挖掘自然的规律之一,可这个半成品却成了恐吓人心的鬼魅。
会议场上直接陷入了混乱之中。舒安点开手机打算查询相关的帖子,惊讶地发现有将近上百通的未接来电。
七八十通都是来自……她的父母。看来他们也听说了这个新闻,
舒安拉开旁边杂物间的门,躲了进去,回拨电话。
电话嘟的一声还没出来,就瞬间接通了,
舒安母亲沙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进来,
“你现在在哪?”
舒安立刻就哽咽了。
这一个多月来,如同生活在孤岛,没有朋友,没有休息,每天像机器人一样工作睡觉,还遭遇了性骚扰、安全审查的烦心事,她原本靠着强大的自我保护意识把这些糟心事都抛诸脑后,不去细想。可是她并非不苦不累不委屈,相反她其实特别娇气,非常怕苦怕累怕受伤。明明都忍了下来,可是在听到对面人疲惫担忧的问话,她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就像时境问她出去之后要去哪里一样,她第一个想的还是回家,无论那个家多么压抑,和父母的关系闹得多不愉快。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跟六岁时候一边流着泪跟母亲争吵一边想要抱抱的小女孩没有丝毫的区别。
“你什么时候回来?”
舒安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我、在、研究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是不是学校的研究所,我让你爸去接你”
“在、G城”
“信息发个定位,我跟你爸一起过去”
舒安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
“他们、不让、我们、走”
对面女人气得不轻,带着一贯粗鲁又强势的语气说,
“不让走我们也要走”
时境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在小小的杂物间窝了许久的女孩,眼睛红得像兔子,让毫无心理准备的时主任手足无措地楞在原地,
“怎么了?”
舒安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整理一下乱掉的头发,声音闷闷地回答道,
“没、没事”
听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时境克制着将人抱进怀里的冲动,绅士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弯腰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哄道,
“别伤心,外面的动乱很快就会平复的。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到时我可以送你回去”
粗神经姑娘再次不合时宜地跑题了,
“你对我的态度转变其实让人感到有点奇怪”
感受力相当敏锐,问话相当直接,场景相当不合适。某位小姐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表现有时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样的态度转变?”
就是……从正常的一般人的礼貌疏离一下子跳转到了熟人模式,变得格外温柔体贴。但舒安说不出口。时境心领神会,再次用同样的话语搪塞道,
“你之后会知道的”
又是之后……
“我们之后还会再见吗?”
舒安哭过后有些鼻塞,声音仍旧有些闷,
“当然,如果你也想的话”
可是……之后的见面,如果不是刻意的约定,其实很难再见到了。他们在距离两百多公里的城市,发展着不同的生活轨迹,一个上学,一个工作,有着不同的人生阶段,怎么还能再见呢?
“我们先出去,好吗?”
外面的会议是彻底维持不下去了。一旁面容凶悍的保安看完新闻后明显心不在焉,上方的管理层交头接耳商量着最后的安排,下面的人有严肃交谈的,有面红耳赤正在争吵的,有仰着头哽咽着打电话的,混乱程度远超先前。看来这波新闻传言已经成功渗透了管理层。
众人都在想,这种时刻了还有什么好折腾的呢?
舒安回到了导师旁边,吴国霖刚跟家里通过电话,询问家那边的情况,格外沉默。他轻轻拍了拍舒安的肩膀,没说话。
“请诸位安静一下”,台上发言的是温茹领导,场下人配合地听从她的指令,
“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越是这种时刻,我们就越需要镇定。这些天的安排我们非常清楚你们的抗拒和不满。我们先前最担忧的就是出现如今的状况,现在木已成舟,只能尽可能抢救一番。这两天我们会陆续安排飞机和车辆将各位安全送回家。人数众多,安排可能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还望各位体谅和包涵。”
温领导停顿了一会,
“最后,我们只做最后一个请求。恳请各位配合我们,倾尽全力安抚群众的情绪。接下来我们会分发各位的行程安排表”
同上次一样制服的人潮再度涌入,秩序井然又沉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