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在船舱里,几道脚步声逐渐靠近,外面的人群行动几乎算得上是大摇大摆。
应该有王胡子的属意在里面。
没有起身出去看看的打算,南湘子缓慢地在衣襟里面找她要的东西,此时水路开阔,河面上不可能只有这么一艘船。
不能继续留在船上,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南湘子的目光重新落到船舱门前,如果顺利的话,可以趁乱跳船。
这计划风险极大——她既不能确定究竟有多少人在外面徘徊,也不能肯定船上会不会有弓弩一类的武器。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只能期盼快些有船与这艘船碰面,这个时候制造混乱下船,她生还的把握能添上不少。
她并不是真的姜家人,倘如真被逮着一路送到他们的老巢,到时无人作保,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南湘子随便找了个角落,抱臂靠坐,夜间行船,正巧可以借用一点她经常喜欢随身带着的小玩意儿。
“老大……我们……汇流、对面……”
侯子的声音被河面上的风声以及甲板上细碎的、人脚步声走来走起的声音掩盖的教人不好听清楚不过好在,他似乎因为惊慌,压根没想着压低声音。
船舱里的南湘子缓缓睁开眼,夜里不睡倒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从前没少通宵不睡。
她起身动了动手脚,没有因为蜷缩着坐了过久而变得懈怠。悄无声息地贴上舱门,她支着耳朵听了一会。
外面的脚步声不少。
恐怕不太好脱身,因为是晚上,虽然跳进水里不会有被看见踪迹的风险,但是逃脱同样成问题——她根本没办法在夜里看清水中的情况。
至于腿上之前因为提前沾了水,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南湘子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犯不着,白天下水游过一遭,费点功夫完全有机会。
但是着一切都要她能趁着制造混乱成功跳进河里在先才成。
她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隔薄薄一层船板,甲板被从船舱里出来的人给站满,若她能提前发现这一点——
甲板上的王胡子一脸严肃的盯着远处激浪而来的船,比之普通船只气势规模更为赫赫扬扬,不像是什么寻常人会乘的,船上的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老大,以咱们船的势头,估摸着会跟对面的船撞上。”他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往那边眺,试图看得更清楚些,又道:“咱们要不要让他们先过?看样子那艘船减速的打算。”
王胡子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去叫人把船帆降下来。”
侯子转头往船头去了,船尾那边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王胡子往那边看去,登时被一道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来不及反应,他立马喝道:“别管旁的了,把船边包围住,放任何人下去你们这一趟都算白跑了!”
小船这边是乱作一团。
那闪得船上人眼睛几乎都睁不开的东西,直到它强行划开一道白光,在暗夜的天幕上完全炸开,才有人发现那是朵绚丽的烟花。
远处的大船上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么一道烟花,连翘的面孔几乎整个被照亮,她有些惊诧地朝身后正朝这边走来的人道:“秦蒋!你看那边的小船上好像在放烟花诶?”
“咦,怎么只放了一道? ”
秦蒋走到她跟前,颇有些疑惑地张了张嘴,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说着,视线顺连翘手指的方向看,天边的烟花还没有完全散去。
连翘闻言,嗔骂他一声“傻子”,没多解释。
秦蒋转头又看了看一副懒得搭理他模样的少女,也没再多问,重新看向对面的船。
“那艘船,怎么是从狭道那边来的?一般的船都是走咱们这边的河道才对吧?”
连翘看他一眼,问道:“为什么?那边不也是河道?”
“那边只有以前才会有船从那边过,后来修了大道,虽然那儿也能走,但很久没派人修河道的缘故,路渐渐的就窄了许多,一般的船也不好过。”
“放慢船速——到交汇处等那艘船过来。”
“殿下。”
他话音方落,后面便传来一声吩咐,船头的人得令,也像对面的船一样——放下一半船帆。
连翘一脸莫名,转头看向秦蒋。
对面的船明显放下船帆给他们让道,怎么殿下反而要求他们的船也放慢?在这儿就没有必要搞谦让这一套了吧?
李卿培身上还披着件深蓝厚披风,离开上京城以后虽然断了那些害身子的药,但明显还是畏寒。
他也不管原本就冰凉的手,直接搭在船头被寒气侵染过的铜制桅杆上稳住身形,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艘储船上。
怪不得派出去的人跟到离北街不算多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