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玩耍”持续了整整两天,白昼与黑夜交替,神晃吹着冷风见证了最后一条大蛇的倒下,自己的“大蛇”也随着那一声轰隆巨响而倒了下去。
被战斗氛围所影响得热血沸腾的神晃露出痛并快乐着的表情。
手臂上挂着的斗篷早已没了那股烫意,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绵长的温暖。神晃看着持伞向她走来的江华,在意得审视自己的着装,满脸严肃地将斗篷双手呈上。
好像手里拿的不是条半新不旧、在外头风吹日晒了两天还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斗篷,而是在众人的拥簇与见证下,掏出的定情信物。
“很漂亮的战斗。”神晃真情实意地夸赞。
那种宛若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画面,充满了原始的古朴与蛮荒,直白地勾出了夜兔血脉深处跳动着的战斗因子。
更遑论里面还有让他心动不已、誓要追到手的女性。
让人沉迷。
江华接过斗篷,并没有对那句夸赞做出明面上的回应,“大蛇它们太久没见过陌生人了,更不要说是‘徨安的孩子’,一时有些兴奋了。”
而这一时,便是两天两夜。
“这两天,辛苦你陪着我们一起战斗了,归乡人。”只是简单的感慨,江华定定地看了会神晃,就在他以为自己身上哪里出糗了的时候,又移开了视线。
“但是还是不要在此停留太久了,徨安不会拒绝它的孩子回来,可是它在漫长的等待中已经变得不适合它的孩子久居了。”
风沙、毒气、怪兽……曾有族人不愿意离开母星,哪怕再怎么可怕都要留下,坚守在此。可现如今……她能带妹妹看到的,唯有插着夜兔从小到大随身携带的伞的土包。
在夜兔手中能击穿飞船大飞炮弹的伞,直直地插在地里只露出半截,那是夜兔的坟墓。
江华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悲哀,淡得连神晃都几乎没有感觉出来。
神晃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他收起脸上僵硬的表情,没有去深追那些悲哀,而是展开他那把只剩伞骨的伞,将它抗在肩头。
空落落的伞骨遮不住一点儿雨丝,细雨落在背影潇洒的男人身上,目送了他与江华的擦肩而过。
“主人都这么说了,再不离开就是我的不对了。”神晃摇头晃脑地走在沙地上,大蛇余留下来的印子在慢慢消失。
他回头看着江华:“下次,我下次会带着花来拜访的。”
“到时候,和我重新介绍一下这颗星……”
“喂,说完了没有。”匆匆检查完大蛇们体内阿尔塔纳能量情况的江夜用黑黢黢的伞尖顶着神晃的脑袋,额角青筋跳动,“想好怎么离开了吗?”
看到臭男人还在死皮赖脸地纠缠姐姐的江夜艰难地从脸上扯出一抹笑,很想现在就把这个像个跟踪狂一样跟在她姐姐身后两天的变态给人道毁灭,但最终还是在看到他的那把伞的时候抑制住了。
和大蛇一样,她其实也在高兴于有族人能回到徨安,那来自血缘深处的隐秘感觉让她很难对这个男人产生恶意。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不和姐姐——江华扯到关系上。
那个逃掉的人的飞船屏幕上有姐姐和大蛇们(神晃:我呢??),来路不明还偷偷摸摸,江夜并不在乎他是如何逃离那艘飞、还有没有可能活下来的。
至于神晃?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挑拨大蛇,又莫名其妙的对姐姐说出那些话!
她现在没有立马手撕了神晃,靠的完全是心里的百分之零点一的善意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想在姐姐面前留下好形象的信念。
想到这里,江夜更为生硬地露出一抹核善的笑容,只不过因为在徨安常年不与陌生人打交道、很少做出大幅度表情,所以显得有些扭曲。
见此,江华总算有了点无可奈何和哭笑不得的情感外露。
“咳,江夜的意思是,徨安天气多变,且极端天气很多,有些放心不下你。”一眼看穿妹妹心思的江华将手上的斗篷披在了她身上,再次与神晃道别,“如果神晃先生愿意的话,下一次,徨安也不会拒绝你回家的。”
再之后的事,神晃记不清了。因为那和煦如风的笑意胜过了时刻想要把他刺穿的杀意,完全让他失了神智。
……
在目送着那艘飞船离开后,江华看向了她的妹妹。
将头瞥向有大蛇的一边,脸上的表情淡漠又疏离,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注意一样。
生气了。
江夜将有死死的固定住方向,哪怕听到了鞋底与沙砾摩擦的声音,也硬生生忍着没有回头。
战斗结束后,风沙慢慢覆在了大蛇身上,这群兴奋玩闹了两天的巨兽总算消停了下来,重归地底。
一如它们往昔。
在最后一抹钢蓝色消失后,撑伞替妹妹隔绝了所有风沙的江华总算听到了她的声音:“……我没有那个意思。”
江夜的心底生出些许烦闷:“外来者本来就不适应徨安的气候,在看过如此闹腾的大蛇后,我不认为他还会回到这里。”
不如说,不回来更好。
冥冥之中江夜有一种预感,那个男人很危险。不是那种力量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