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几天的马车后,他们又换成了水路,乘坐一艘大船回天景。
傍晚,夜空繁星几点,微风吹动水面,荡起一层波光粼粼。
宫染静静站在船头,夜风吹动他雪白的衣角,修长的背影孤寂又清冷。
旁边的桌面上放着一个匣子,一壶酒,一些纸钱,还有那把天泉剑。
宫染捧着那匣子,把它抛到海里,他眸色沉静,掀不起一丝波澜,静静看着那匣子慢慢沉入海底。
匣子里放着的是那位东临萧将军的头颅。
宫染把那壶酒倒入海里,又洒了一把纸钱。
晚风骤起,吹起阵阵呼声,似是悲鸣。
慕容柒静静站在身后看着,这一瞬,她好似从来没有了解过面前的男子。
她慢慢走上前,站在宫染旁边看着海面,轻声:“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值得。”
宫染看着水平面,眸色依旧沉静。
“既然想要安葬好他的骨骸,何不把这头颅带回天景埋了。”
“天景那片土地,会玷污他的英魂。”
慕容柒默声,片刻才再次开口:“世人皆骂他是奸臣——”
“他是忠。”
慕容柒话还没说完,宫染便打断。
“你倒是对他很了解。”
慕容柒看宫染一眼,他面色如往常平淡,让人看不出有多余的情绪。
宫染是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哪怕有再大的事情,他的脸色也不会波动半分,让人窥探不了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慕容柒隐约猜到了这位萧将军和宫染似乎有什么关系,但宫染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她看着那把天泉剑,拿起来看了一下:“在天宝阁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这剑和萧将军的头骨直接拍买了,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地去抢了。”
以宫染的财力,几万两银子能轻而易举地拿出手。
宫染轻敛着眼眸,眉梢染着夜色的凉意:“天宝阁是元帝的势力,本座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底监视着。”
慕容柒明悟,他是在防备着元帝。
宫染此番举动,让她愈发觉得他和萧将军的关系不一般。
宫染看眼她手里的那把剑:“这剑放在你那里吧,放在本座身边不合适。”
背后有太多人盯着他,这剑放在他身边是一个威胁。
“你这么信任我?”慕容柒惊讶,没想到宫染会让她来保管这把剑。
这把剑不但是萧将军的遗物,也能看出来它对宫染的意义非凡。
“慕容柒,你不信任本座吗?”宫染问。
“信任。”慕容柒没犹豫。
若是之前,这两个字她不一定说得出口。
宫染几次舍身救她,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去信他。
和宫染合作开始,她从心底是一直防备着他,可慢慢走过来,他们经历过几次生死后,她就对宫染戒掉了防备,取而代之的是信任。
宫染轻语:“既然你信任本座,本座又岂能不信任你。”
慕容柒看着手里的剑,已经经历过几十年的风霜,它的剑刃依旧凌厉,她仿佛闻到了它上面的血腥味,透过它又仿佛看到了当年萧将军金戈铁马,叱咤沙场的峥嵘岁月。
“我会替你好好保管它,你若是想要它了,随时找我。”慕容柒拿布条把剑包裹住,小心保管。
“世子,靖王想要您过去一趟,说是我包扎伤口的手法不行,非得让您过去看看。”秋意从船舱里出来,小脸憋着一层怒意。
她被靖王嫌弃医术不行,这让她怎么忍受得了,她包扎伤口的手法可是专业的。
“他可真难伺候!”
慕容柒冷嗤一声,准备去看看景启淮闹哪样,可刚转身就被宫染握住手腕。
“别去。”
慕容柒看眼自己被握着的手腕:“为何?”
“本座不想你去。”宫染看着她,凤眸了晕染了一层黑墨,晦暗得有些复杂。
“好,不去。”慕容柒轻笑一声,靠着栏杆陪着他一起吹海风。
这次,她没有像在暗市那样挣脱他的手,毫不顾忌地去找景启淮。
宫染松开她手腕,嘴角泛起淡笑:“慕容柒,这次你很听话,希望下次保持。”
“宫染,我不是小孩子了。”慕容柒语气懒散无奈,狐眼半眯着,被海风吹得迷离,眼梢那股媚意愈浓。
宫染有时候说话的口吻,就像是长辈,让她会联想到南堇,总感觉到有些怪异。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轻歪着脑袋看宫染,有些好奇:“你多大了?”
“问这个作何?”宫染不答反问。
慕容柒耸耸肩:“就是好奇。”
“问人年纪,很不礼貌。”宫染淡声,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
不想说就不说呗,谈什么礼貌不礼貌。
慕容柒猜测:“你跟在元帝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算起来,你起码得三十岁往上了吧?”
宫染:“......”
她真的很不礼貌。
“慕容柒,本座没你想的那么老。”
慕容柒从他轻淡的语气中,似乎听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