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玢看到外头的浓雾散去后,身体几乎本能地按照这两天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遍的反应抄起身边塞的满满当当的背包,一个箭步夺门而出,直奔小区门口而去。
两天前的怪兽大战迄今都让她心有余悸,索性那个时候她正好还没出门,所以堪堪躲过了这场混乱。她猫在家里看着朋友圈里头刷新的比微博更新都快的实时照片,简直都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当时在上班的路上会怎么样。
——所以接下来到底还要不要去上班?
她不免为自己的社畜本能而感到悲哀,但手还是非常老实地摸出手机翻出组长的联系方式。可骤然暗下来的天色让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以至于已经在对话框中输入的那一句“老大今天还上不上班”迟迟没有发送出去。
外头起雾了。
可她分明记得,在自己低下头之前,外面根本没有一点要起雾的意思。
那种让人鸡皮疙瘩顺着脊背爬上来的恶寒感再一次蹿了上来,这回薛玢甚至顾不上再看朋友圈实时更新的外界动态,像被电到了似的直接从地上蹿了起来,连滚带爬冲到窗户前狠狠关上门上拉下锁扣,然后像只焦虑的巡回犬一样把所有房间的边边角角都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的没有落下任何一扇有可能敞开着的窗户后才心神不定地坐回沙发上,抖着手心不在焉地摸索了半天都没摸到自己的手机。
薛玢恍惚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关窗户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手机,只是刚才没有留意手机被自己踢到哪里去了,这会儿要找起来也不太容易。她起身看着外头已经白蒙蒙一片的城市,决定先去把窗帘也都拉上再找手机。
——不然对着这样的风景未免也太瘆人了!
但就在她刚起身的片刻,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就吓得薛玢一个哆嗦,尖叫堵在嗓子眼里连口气儿都喘不上来。她在这个瞬间甚至都能理解恐怖片里为什么这么多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会尖叫而不会逃跑了。
——实话实说,换成是她可能连尖叫都发不出一声来,只感觉自己小腿肚都僵的厉害,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膝弯发酸地迈开步子,寻着声音找到了被自己踢到了茶几下面的手机。
是组长的电话。
——该不会真的是来安排居家办公的吧?
哪怕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薛玢想到这件事也不免觉得有几分凄惨的好笑。不过这个时候接到熟悉的人的电话多少让人松了口气,她按下绿色的接通键后仿佛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般,滔滔不绝地冲电话另一头大声抱怨,倾吐出胸腔里积满的恐惧。
“这种时候该不会还要上班吧老大?我虽然确实是社畜但也真不是畜生啊!我电脑也都没有带回来,要是想让我居家办公的话也做不到!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已经到办公室了?公司里还有人到了吗?我这边起雾了,你们那边有没有起雾?好诡异啊,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会起雾啊……喂?信号不好吗?你怎么不说话啊老大?平常你不是话很多的吗?”
没有声音。
诡异的沉默让薛玢再发泄完恐惧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急促的呼吸声在听筒另一边应和着她咚咚咚跳动的越发剧烈的心脏,她下意识就想挂掉电话,但惊惧让她的身体僵硬的几乎无法动弹,指尖哆嗦着在屏幕上划了好几下都没能准确地按到那个红色的挂断键。
当一声好似女人般似泣非泣的低语夹杂在呼吸声中传来时,薛玢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她根本没法忍住从自己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凄厉尖叫,手机也像烫手山芋一样被她掷了出去。
她在混乱中手边摸到什么东西就扔出去什么东西,一直等到只剩下布艺沙发上的线球卡进指缝、撑地甲缘微胀着钝痛起来,薛玢才终于颤抖着勉强恢复平静,屋子里也因为她的情绪变得一团糟乱。
电话有没有挂断她不知道,屏幕有没有黑下来她也不知道,薛玢蜷缩在沙发一角甚至都不敢去捡那个手机,满心满眼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因此哪怕几乎四十八小时没睡个好觉,甚至于不久前又传来了和第一天发生惊变时极为相似的恐怖龙鸣,薛玢还是在意识到白雾散去时第一时间就离开了自己这个这两天每时每刻都在折磨自己精神状态的屋子。
她已经顾不上外面会有什么样未知的危险了,她只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的话迟早会疯的。
意识到白雾消退的人并不少,毕竟在这种环境中能安心休息下来的人大概也不多。但大多数人对此只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像她一样第一时间夺门而出的人寥寥无几。
唯一相似的是这会儿每个离开自己庇护所的人脸上都有相似的惊惧,甚至在遇上同样拔足狂奔的同类时都没有停下来意思,反倒还加快了脚步,一副迫不及待想要从对方身边离开的模样。
——这些人该不会也听到那个电话了吧。
薛玢敏感的性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