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虎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发丝全白，眼圈红肿，嘴边都是胡茬，佝偻着腰，看起来憔悴不堪。
坐在步道两侧的宾客们屏住呼吸，站起身，看向担架。
担架上的女孩身着红裙。
面色青白，双眼紧闭。
哪怕已经被泡胀，也能依稀看见溃烂得皮翻肉卷的伤口。
她双手交叠在胸口下方。
覆住一张鲜红的喜帖。
黑衣壮汉们将嫌犯全部押到舞台边。
担架被放在舞台上。
全场静默。
氛围逐渐凝重。
王飞虎依次看向台下那些被押着的畜生的脸。
原本，策划好的剧本里。
没有他。
是他求着同事，给他看了女儿受辱的视频。也知道了许柠的计划……
然后。
他就想来看看。
看看这些畜生。
面对王晓茹泡得发青、泡得发胀的尸体。
有没有一丝愧疚？
现在。
他看到了惊慌、恐惧、羞愤、懊悔、恼怒……
唯独，没有愧疚。
就好像。
这些畜生，从来没后悔伤人、杀人。
他们只在后悔。
后悔在网上炫耀被发现。
后悔没把一切都抹干净……
王飞虎其实也猜到了畜生们会是这副模样。他办过很多案子，遇到的那些毫无悔改的罪犯，海了去了。
当时那些受害者的父母哭昏过去，王飞虎心里只觉得心酸愤慨，同情怜惜。
而等轮到自己时。
才真正体会到，那种天塌了的感觉，有多痛，多愤怒，多绝望。
王飞虎跳下台，盯着那些缩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畜生们。
他嗓子嘶哑，却掷地有声。
“你们，还是人吗？！”
“你们，配当人吗？！”
“晓茹……她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王飞虎冲向离得最近的徐同越，揪住他的衣领。
“你！告诉我！为什么？！”
徐同越的母亲见状，本能地要来护住自家儿子。
王飞虎看到她的动作。
仰起头，哈哈大笑。
“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女儿，是孩子。”
“那我的晓茹呢？她也是孩子啊！你们的孩子，还活着。我的晓茹呢？”
“……我的晓茹呢？！”
“畜生！！都踏马是畜生！”
旁边押着徐同越的同事见王飞虎控制不住情绪了，赶紧松手，上前抱住他。
“王队……冷静……”
徐同越胆子大。
居然趁人松懈就想跑……
王飞虎突然从兜里摸出枪。
砰！
宾客们吓得纷纷躲逃。
场面立刻陷入混乱。
但，王飞虎的枪口，是朝上的。
徐同越被后面守着的黑衣壮汉牢牢摁倒。
一辆又一辆警车似乎接收到指令，拐过山丘，呼啸而来。
有的停在许家老宅门前。
有的停在草地边。
警笛声划破夜空。
红蓝光映照湖面。
王飞虎惨笑两声，手臂垂下来，整个人瘫倒在地。伸出右手，轻轻盖在王晓茹手上。
他确实挺想开枪。
挨个杀了这些畜生。
但……
许柠说得对。
这么简单就死。
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不死，也便宜他们了。
他偏过脑袋。
看向被押走的徐同越等人……
那些畜生的脖颈上……
已经起了红疹。
王飞虎垂下眼。
他不甘心。
为什么不能亲手去撕碎他们……
正恍惚间。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
“爸爸。”
王飞虎缓缓抬起脑袋。
音声嘈杂。光影纷乱。
女儿就站在跟前。
没有离开。
树林里。
许柠坐在自己的坟头。
头戴耳机，看着无人机操控盘上的实时画面，脑袋耷拉下来。
她眼圈发红，心情很糟糕，狠狠闷了口啤酒，蔫蔫道。
“郑凌钧……”
“你说……”
“我是不是闹得有点儿大啊？”
郑凌钧不假思索。
“是。”
许柠非常不爽。
逆反心理一下子上来。
“哪里大了？！我都没有直接丢个炸弹过去boo他们！！！”
死直男！
说句开导的话会要他的命吗？！
木头脑袋铁石心肠的人！
都该送去读空气培训班！
她正生着气。
忽然察觉到人类的气息。
与此同时。
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柠柠？！”
“真的是你？！”
许柠诧异地转过身。
表姐秦蓉快步从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