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百般难处,八成头道落钉。有了朱家乔定桩取点,第一根轨道就顶了下来。力工班扛着固定用的木梁来了,顶得牢固结实的。倒是让留在地面上掌眼调度的孙指导员眼前一亮:“嘿,这个好啊。还能间接地加固了咱们的洞子。走,有没有人跟我一块儿去木工班,把吊车做出来,咱们也不能落后了,让新来的兄弟们看低呐。” 话音才落,好几个声音响起,跟着孙指导员就往木工地方走。把装着物资的箱子拆解开,变废为宝,对于经验丰富的木工来说,做三五个吊车不过是大半夜的功夫。而孙指导员的加入,又让木工班如虎添翼。 仗着体能好,硬生生地把火车车皮上的货赶着在日出之前卸完。好些战士肩膀脖子上秃噜皮,只一声不吭。天边亮出鱼肚白,孙指导员来到朱家乔身边,说:“老朱同志,你们还没休整就开工干活,这会儿歇一下吧。” 朱家乔看着大虫一样趴在洞子里的,已卸载一空的火车皮,问:“火车什么时候开走?” 孙指导员说:“等伤员转移上去,天黑了就走。下一次火车进站,是下一个天黑。天黑了,这边就是咱们的天下!” 已从前方战报上了解过情况的朱家乔点点头,脑子里飞快地转悠着念头,思考着如何加快进度的方法。一时三刻也没有个主意,她叹了口气,说:“我自己还是经验太浅,得问问老爹。” 等朱家乔来到了朱有道所在的连部洞子,却没找到人。听说他们在铸造车间,又赶了过去。车间也是造在另一处洞子里,但这地方头顶有天然的通风洞口,还没有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压抑的欢呼声:“好!” “真小巧精致啊!” “三次就成功,朱大掌身上真的是全挂子的本事……快快,让大家开开眼界,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道岔尖轨,装个放样来看看嘛。” 朱家乔快步走进去,只见朱有道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叫了过来帮忙的朱家樑,周围围拢的几个人,都是有些手艺在身上的技术尖子。一具二尺见方、小巧玲珑的道岔扳道机放样放在地上。朱有道把刚刚铸造好的道岔尖轨填装好,叫过朱家樑:“现在到你了。主意是你出的,现在你来试试看?” 朱家樑从他的百宝袋里取出一个磨光了面的麂皮小软包,一铺展开去,众人但见光是各种型号的螺丝刀头就有六个,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朱家樑迅速专注下来,围着那扳道机上上下下捣鼓拧扳了一番,再展示操作—— 扳道尖轨和基本轨严丝密封地紧贴在一起,成功了! 防空洞铸造车间里再一次响起了低沉压抑的欢呼,朱家乔轻轻拍着手走进来,说:“干得漂亮,这扳道机很合用,可我就有个问题,家樑,这一定是你想的主意吧?那谁来做这个扳道工呢?” 朱家樑胸有成竹的道:“姐,我早就想好了,所以特意琢磨的卧式扳道机——跟我们来的路上火车桥上见到的立式扳道机不一样的样式,我特意请教了李岳的!” 直到朱家乔一句“别扯远了,快说正经的”扔了过来,朱家樑也不耽误时间,继续往下顺:“李指导说,轨道只要有变轨,就离不开扳道工。既然我们的轨道在天上,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请一个同志来坐在高处,做这个扳道工了。就算是这样,节约下来的人力也是很划算的!” 说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能连个电线,按个按钮了,铁轨就自动变轨,那该多好啊。” 朱家乔说:“既然是放样成功了,那就快点带过去安装吧。先放一号口,那边的施工班是尖子班中的尖子班,进度抢得可快了!我们可不好拖了后腿!” 听闻她这么一说,朱家樑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招呼起周围战士帮忙搬动扳道机。朱家乔眯着眼睛细细一打量,看到扳道机上许多零碎件做了颠倒扭咬处理,她原本担心朱家樑会生搬硬套的,现在才算是脸上露了笑模样。 朱有道说:“扳道机家樑做得确实不错,图纸我只改了两三处,还有就是铸尖轨的时候亲自出手了一回。别的都是他自个儿用从李岳同志那儿学回来的本事现炒现卖的。这种悬空式扳道机,就连孙指导员都说没见过。” 朱家乔边走边说:“爹,你别老夸他啊,你看看他松毛松翼的样子。扫盲班上教过的词儿——戒骄戒躁!别扳道机还没用上,就闹了笑话!” 朱有道也不生气,含笑道:“家乔,你对家樑,一直严格。行行行,都听你的。” 朱家乔也就打住了,转而跟朱有道汇报了轨道的施工进程。 “今天晚上火车离开,下一趟火车,孙指导员说,要提前来。是白天过来的,快的话明天中午就要进站了。现在好多地方铁路都被炸断了,趁着我们这一带的路网还算完整,都在抓紧运输。还要把伤员运出去。”说到这里,朱家乔嘴角挑了挑,说,“孙指导员说,还得多亏我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