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区里,穿着崭新军装的朱家樑坐在一群新兵中,眉飞色舞说得起劲,朱家乔抱着散发太阳馨香的棉被打从树下过,凉凉地搁下一句话:“家樑,就你话多。包袱打好了没?爹说了,家伙什一样别落下,到时候回家,还靠它们吃饭呢。” 朱家樑立马坐直了身子,说:“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姐,让我再聊会儿天嘛。” 朱家乔道:“马上就要再出发了,胜利指日可待,到时候回老家,榕树头下一坐,还不够你说的?老爹还在营房里收拾你,你也赶紧过去,别耽误了饭点!” “好咧,好咧。” 朱家乔回女兵宿舍里去了,朱家柱拐了个九十度的弯,直奔男兵营房。营房里只有一个人,打好了包裹的朱有道,正在轻声指点朱家樑如何把包裹打得更稳固牢靠一点。夕阳西下,金光柔柔镀在朱有道沟壑满布的脸上,朱家乔急停下脚步,朱有道已扭过脸来,对她一笑。比起大拇哥:“女啊,来得正好,正在夸你呢,今天又是一场漂亮仗啊!” 朱家乔猛地眯起眼睛,太阳光太过耀眼,刺得两眼发痛。 “家乔同志,家乔同志,醒醒!”有人用力的摇晃她,朱家乔睁开眼睛,威利斯吉普已停在了营区里,林朗清用力拍她的脸颊,“家乔同志,我们到了。快下车!!” 转悠了两下眼珠子,神智清明下来,朱家乔马上坐直了身子,声音也满是平日的坚毅果决,“是!!” 西里瓦营区经过紧张的抢修,有了八、九分往日的模样。牺牲了的烈士们,被埋葬在西里瓦山脚下,和朱有道等前一天的牺牲的烈士们作伴,此处俨然成了一片小小的陵园。也才过了一天不到的功夫,新坟上已有人放上了没有名字的小白花。 据说,是附近的朝鲜老百姓们,自发而来放的。他们还主动来找到了营指,帮忙修复营区。能够把营部迅速修复,乡亲们要占一半功劳。原本的营指挥所在一排矮平房里,自从夜晚也有飞机威胁之后,大家觉得不安全,把营部转移到了西瓦里山对面的房子,房子下修了藏身工事,在房子对面,就是原来的大葫芦洞,把大葫芦洞挖深加固,外面修筑了墙壁遮挡光线,白天在平房里办公,夜晚进葫芦洞里议事,两边不耽误。 从前方转移过来的伤病员,在此处稍作停留,就转运后方。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钢筋、水泥、木料,堆满了营区各个角落。 朱家乔走进营部,默默地拖了一块木板,垫在石头上,坐下来。她是最早到的,然后就是林朗清。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好几份文件,其中一张隐约可见的还是地图。林朗清放下了东西,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朱家乔,点了一支烟,这才踌躇着,开口对朱家乔说道:“家乔,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朱家乔仿佛猜到了林朗清要说什么,抬眼看着他,说:“营长,只要是命令,我会坚决执行的。” 林朗清说:“组织上之所以要归建工兵营,其实就是要集中力量去办大事了。所以我来之前,听说朱大掌等民间专家慷慨无私地开班教授他们看家本领,真的是又高兴又期待。不瞒你说,我自己都存了来求教的心思。没想到几位老行家,一个都没剩下来。但广大战士们很需要系统的学习你们所掌握的知识。我想要继续把学员组织起来,让你顶上,能教多少教多少。” 朱家乔那黑水晶一般的眸子底下,原本聚焦的光芒又涣散,涣散了一瞬间,又聚焦。她说:“营长我听着呢,请继续往下说。只要是命令,我会坚决执行。” 林朗清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朱家名头在工兵们里面,可是响当当的,我当然不会怀疑你的执行力。但出于人道主义来考虑,家乔同志,你可以自己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这个任务。毕竟这是你父亲为之牺牲了的……如果你不接受,组织上也会另外想法子,教会同志们可铺路能修桥的技术。” 眼睛瞥过那张无意识地铺开在桌面上的精度地图,眼底闪过一丝奇异光芒,朱家乔温和而坚定地说:“营长,教本事而已,又不是打仗,打仗我都不怕,我怎么会怕教人修桥呢?我接受这个任务!” 林朗清看着朱家乔,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对话并不是很长,说完了话,来开会的人陆陆续续的到了。大家来的时候,看到朱家乔和林朗清合力在板子上钉好的地图,无不驻足惊叹。“好家伙!这种大比例的地图,全军只有几幅,比金子还要珍贵!” “这是营长从上面协调回来的资源吗?营长好本领啊!” 等大家研究了一轮地图之后,林朗清表示会议开始。大家也不论职务大小,有位置只管坐下,不过林朗清示意朱家乔坐到前面来,别老躲在后面。朱家乔依言照办,一落座,有人说:“家乔,平时这种会,都是你爹来开的。朱大掌他……现在要辛苦你了啊。” 朱家乔说:“没事,应该的。” 最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