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过后,朱家樑眼睛亮闪闪的,笑着回睨了一眼朱家乔。他是有些小得意的,得到了营长的肯定。就算是老爹在,也会为他感到得意的,这他很肯定。 朱家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扬了一下。 又轮到她了,好多双眼睛,就那么亮闪闪地看着她。 朱家乔只来得及拿起罐头盒子改造的杯子,润了润嘴唇,又往前面去了。 要多讲讲啊,要多讲一讲。 这件事,要搁在从前,是要被族长长老们关在祠堂里,上烙铁烧嘴巴的。如何注意河道深浅,如何留出合理位置,可过船又不让流水积沙;如何留出伸缩缝,可抗冬暖夏热,又不让雨水泥土瘀滞;如何做到断面齐断而不断,如何做到吊索悬索拉杆而屹立…… 没有人喊要回去休息,也没有人闹着要出去抽根烟解乏…… 最后朱家乔嘶哑了声音,张了张嘴巴,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抬起眼睛,才发现一抹天光透过洞子石缝漏了进来,倒是衬得罐头盒子做的油灯黯淡了些许。 一直跟战士们听课到现在的林朗清,站起身道:“今天到此为止。回去好好消化,晚上咱们继续!” 散开了的各单位走了,林朗清看了一眼朱家乔,悄悄的留下一个小纸包,在家乔手边。等朱家乔收拾好了东西,发现那小纸包,还以为是谁什么东西遗漏了。摸了摸又不像,圆圆的,打开一看,是两颗外皮写着英语的糖果。凑到鼻尖闻一闻,薄荷那清凉气味,冲进鼻子里里,凉凉的,甜甜的。 …… 一直以来,西瓦里营地说不上太平,昼夜不停的飞机轰鸣在山林间嘶吼,飞机时不时的来扫射一通。吃一堑长一智,开阔地里的破房子仍旧保留着,改为某些用处,但山沟沟里头新挖了开掘式工事,加上一些伪装,里面隐匿着的,是猩红了两眼日夜准备着、枕戈待旦的工兵营的兵们。 朱家樑既然提出了那点建议,自然是胸有成竹的。缴获的道奇卡车里,只见他就跟天桥变戏法的异人一般,在车子里各个地方,掏出各种小玩意儿来。不说千斤顶液压顶这些稀罕工具,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趁手玩意儿。就算是常见的螺丝刀尖嘴钳扳手锤子,粗一看样式一样,细看行家就能发现精度硬度都不相同。 附近新修整出来的金矿洞里,师傅们绞尽脑汁,利用手头不多的工具,想方设法仿造出差不离的工具,这些天来,倒是叫工兵营上上下下手里头,都多了好些趁手的家伙什! 飞机来得频繁凶猛,一连三天没法生火做饭,师傅们啃着冻土豆,盯着手里试做出来的毛胚件,脑子里尽琢磨着怎么把工具搞得完美,眼睛发红心里上火。 “飞机今天没有来。” “听说是往后撤了。” “有无线电么?” “哪里会有,这会儿没有电台,没有电话,不过是靠着通讯员两条腿跑到通讯站那边,收到的消息!” “那咋回事呢?咋会不来呢?” “听说是老美换了指挥官,这会儿该修整吧。” “啊哈?” “那个戴大墨镜的大烟斗,老打不赢咱们,被撤了!来了另外一个指挥官,这厮更狠,在自己胸前挂一手榴弹!乖乖,把光荣弹挂胸口上的,怕是硬骨头!” “嗨!管他大烟斗大炸弹的,比不上咱们的屌大!有朝一日真遇上了,算咱哥们运气好,把他摁地上日就完事儿了!” “那可不!” 炊事班立马抖擞精神,点上了灶火,准备给大家做热饭热菜!哪怕是点上了灶火,仍旧得小心翼翼,飞机今天不来,谁知道之后来不来?见着了炊烟,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炊事班也有法子,首先把厨房搭在了稍浅一些的防空洞里,烟囱沿着洞壁往上走,走到了顶上从林子间的通天洞散出去。这还不算完,还得在洞口的油烟这般散入树丛中就剩下一缕淡淡轻烟。 融了净水和了面,一点点的盐星子加一点点的糖粒子,也不晓得哪位天才的炊事兵老班长琢磨出炒面馅儿的馍馍,把才补给过来的面粉做了一批好馍馍。热乎乎的馍馍分到手,好些战士吃着吃着,就哭了。 朱家仨姐弟坐在同一柄工兵铲上吃饭,看到用力啃着馍馍不吱声的朱家栋,朱家乔微微一笑,把自己帽子里兜着的一个馍馍一掰两半,把大的一半递给朱家栋:“来,吃。” 高高鼓起的腮帮子停止转动,朱家栋一愣,含含糊糊道;“姐,你吃。” 一旁的朱家樑也道:“对啊!你天天开会,上课,琢磨方案图纸,烧得脑瓜子厉害,吃少了,脑瓜子转不来!” 话音还没落下,朱家乔把另一半递到朱家樑手上:“给你,多吃点。长身体呢!” 朱家樑那原本叭叭的嘴巴,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