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脸面向了朱家乔,林朗清说:“家乔同志,你继续说……嗯,上来说,我这儿有黑板。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行性很高。大家都听一下,这是我们老祖宗用过无数次的好法子哇!” 朱家乔也不客气,帽子一戴,遮住了一头短发,大步流星的就走到了黑板前面。粉笔都只剩下几个寸许长的头了,她也不在意,拈起一个粉笔头,划拉了个简单的峡谷截面地形,线条流畅顺滑,让那几个原本还带着些怀疑的老连部老同志看在眼里,也是多了几分赞赏,以及,惊叹! 就着自己画出来的草图,朱家乔亮开嗓门就讲,“我们姑且给这两条桥,分别叫做明桥和暗桥。这个法子其实早就有先例在前。大约在三年前,我们在湘西,湘西那处地方,山怪石奇。那千层峰跟地面直上直下的,虽然说没有飞机,却有一种异兽,当地人叫做‘飞天鼠’或者‘神鼠’什么的。” “那玩意儿就住在悬崖上,一旦有人惊扰到了它们,就蜂拥着飞扑过来,用刀片似的牙齿啃咬绳子木块。当地老乡有风俗,只能赶,不能杀。千百年来,无数采山人死在它们的牙齿下……我们修桥,就遇到了神鼠滋扰,入乡随俗,也是只能赶不能杀。于是琢磨出来这么一个阴阳桥的法子。” “神鼠喜欢扑向有光的地方去,嗅觉灵,速度快,又极为敏感,有点儿风吹草动,就飞出来咬人。我们就在山顶显眼处,用泡过神鼠喜食的树油绳,搭出桥来,引起神鼠噬咬。在上风处,用钢索木板,抢修真桥。真桥落成之时,还有意外收获,敌人派出来的探子也以为那明桥就是我们真正的桥,竟派了重兵把守那一处,正好让我们的战士包了饺子……用极少的代价,就拿下了战略目标。” 林朗清道:“既有成功先例,那就更有信心了。你说说,峡谷高,水流湍急,能落桩的备选点统共不超过十个。这个情况下,你的明桥要落在哪里?暗桥要落在哪里?” “营长,请看这处标高点,有个舌头石突出来。一般在修桥佬的常识里,舌头石受力不均匀,不适合做大型桥的落地点。但就如同冰山一角的道理,舌头石以我们的明桥,要修两遍。” 粉笔在黑板上窸窸窣窣,笔走龙蛇一般,很快画满了一半。朱家乔眼睛亮晶晶地,侃侃而谈,充满自信,“第一遍,是必须让飞机来炸的。目的就是让对面帮忙——帮我们把舌头石炸掉!” 不说舌头石有没有被炸掉了,这会儿的会议室里,就跟油锅里开炸似的,说话声音又大起来了。 “故意让飞机炸?!” “虽说咱们不怕死,可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眼睛跟着朱家乔的粉笔跑,听得格外仔细,才养好伤的,如今是一连连指孙霖轻轻拍了拍手掌,嗓音严肃低沉,道:“都别忙着插嘴!听家乔把话说完!有更好的意见刚才怎么不提?” 大家这才又安静下来,朱家乔朝着孙霖递了个感激的眼神,才继续往下说道:“这样做是很危险。但这一两百平方,快赶上宅基地大小的舌头石,不借点儿力是搞不定的!然后这块舌头石正下方的离水岸,就是暗桥最适合的落脚点!炸碎了的舌头石,就是最佳的桥基材料,只需要少做夯土填平灌浆,铺上预制桥板,即可最短时间内通车!” 林朗清嘴角边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我明白了,家乔同志——你这是想利用敌人替咱们修桥?” 旁边的孙霖说:“那倒是有意思,咱们从前没少干这种事儿。” 在孙霖情不自禁轻声哼起的《游击队歌》调子里,朱家乔说:“之前去支援兄弟部队的时候,我们学会了大批量预制桥板的法子,如今正是用得上的时候。” 林朗清说:“是跟纪建褀学的吧?他是留洋回来的,学的就是材料学。预制板可以,但光有预制板是不够的。为了保护桥面,还需要有多一层。材料方面,你要做好预算……炸一条,修一条……” 朱家乔说:“炸一条,修一条暗桥,修一条明桥。” 林朗清一拍手:“好家伙,这桥是越来越多了啊?” 朱家乔立刻改口:“如果运气好的话,那就是两条半……在舌头石上,只需要假意打桩,骗得到敌机相信我们在修桥,炸掉舌头石,那就行了!” 轻轻摩挲着胡子拉茬的下巴,林朗清显然一边思考一边开口道:“如果按照你的方案,那么修好这座桥,到通车,要多长时间?” 朱家乔说:“七天。” 七天!! “七天?!” “不怎么可能?!可是我宁愿相信真做得到!” “年轻人拼大胆,车大炮讲大话可不行!” “我刚才在心里头默默估算过,最快最快,得要十天。” “十天差不多了……” 朱家乔急了,立正了身子,板着年轻的脸,粗浓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