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铁索都是朱家乔打了报告给林朗清,林朗清协调了铸造班的师傅们专门赶工锻造的。一环套一环,就跟民间儿戏的九连环一样,通过角度调整能够解开、套死。两边分别套上一个铁环。再次测量一番,朱家乔才算是点了头。 伍帅本就一肚子疑问,这会儿又憋不住了,穷追不舍的问:“排长,您还没说呢。到底靠什么练的眼里啊,跟尺子似的?” 朱家乔说:“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就三句话,眼到,心到,自然功夫到。” 伍帅不禁摇头:“排长,您说的就跟没说似的。谁不知道老娘是女人,可怎样才算是眼到了?怎样才算是心到了?我也很用心来琢磨啊,可眼睛总是差那么一点儿。上回我跟你一起上销钉,我看着你的动作,比我潇洒利落多了。你是腰腿特别有劲儿么?” 朱家乔也不禁笑了,说:“谁腰腿没劲儿呢?说到底,还是活儿干得少了。等多干几回,经验足够,肌肉的记忆也足够了,那就可以做到我这样了。” 垂下眼睛琢磨着朱家乔的话,朱家乔看到伍帅这样子,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用心琢磨,加油,你一定可以的!趁这个机会,我再啰嗦一句,学功夫一定要学到家啊,半桶水的可不行,那是会害死人的!” 伍帅咂摸着这告诫,突然之间,远处想起朱家樑的吆喝:“姐姐!姐姐!” 他一溜烟跑到朱家乔跟前,说:“姐,来帮我出个主意!” “呐,这老不用心的,不就来了。”朱家乔转身对着朱家樑,抬手擦了擦他脑门子上的汗珠,问,“又怎么了?上次好不容易才表扬了一回,可别骄傲了啊。” 朱家樑说:“姐,你念我好几回了。我记得的。姐,我们底下二号桥备用桥的进度慢了!排长让我跟你讨主意……我们想要赶在太阳一下山,就能够通车!两道桥一块儿走,那才叫嗖嗖快呢……” 朱家乔说:“是排长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一句话戳穿了,朱家樑挠了挠后脑勺,说:“是我的主意。我这边就念一下哈,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两天两夜之内,一共通过了卡车48辆,吉普车12辆,火炮59门……” 等朱家樑一字不差的念完,末了道:“姐,前线正在打仗,这已经是第五次战役了。美国佬缓过气来,想要反扑。我们不加快努力一点,补给跟不上,怎么把他们赶走!” 朱家乔点了点他的脑袋,说:“知道!我这不是正在琢磨么!预制板还有多少?木梁呢?” “木材缺啊!我们那两边都是石头多,木材要板车队从后面运上来,很慢。预制板有两个卡车!” “我记得,唐小鹏也被协调下去了,对吧?” “对啊。他们之前跟技术排这边的嘛,说是技术排不要他们了,把他们打发到 “呸。少听那满嘴跑火车的吹!既然唐小鹏在,那不是现成的么,把河心桩打好石眼,打上车辙。搭钢筋樑,走八字辅桩,留好流水位。上头架好预制板,就能走车。到时候如果要撤离,记得随机应变。” 朱家樑茅塞顿开,眼珠子都亮了:“是了,是了。如果要留桥,我们拍拍屁股就走。如果要拆桥,我们抽掉桥板就能走。钢筋……钢筋好像不太够了啊,算了,不够总比没有好。我这就去跟排长说!” 一边说,一边急不可待地一溜烟的跑了。 朱家乔回到一号桥的位置,骤然少了整整一个排的人,只剩下一个排来造桥。但在朱家乔的调度调配下,丝毫不见人手不足。下午五点钟不到,全新的吊索桥就合龙了。伍帅在桥头指挥着隐蔽在丛林里的兄弟部队过桥。 朱家乔扫视了一圈,她知道,桥两侧,看似是安静的地方,无论是山间还是丛林,无论是石缝还是洞子,有利地形上都潜藏了掩护的战友。而那三门宝贝疙瘩高射炮……她眼尾扫过了远处微微晃动的树梢,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击落了!击落了!!” 通讯员手舞足蹈里跑过来,喊叫声荒腔走板的,开心得都跑调了,几乎是蹦着来到朱家乔面前:“报告排长!前方收到战报,今天早上我部队击中的美P51型战斗机在铁原以北40华里处的某高地发现坠落!” 朱家乔道:“真的?!” 她这一句纯属条件反射,问过了之后,情不自禁咧开嘴笑起来。通讯员道:“所以啊,飞机不是无敌的!我们可以用枪来打,可以用炮来打!” 朱家乔道:“这都谁说的啊?听着不是你的话?” “营长说的!” 脑海里滑过林朗清那冷静睿智的面孔,朱家乔摇了摇头道:“过于乐观了。” 低声嘀咕,并没有被通讯员听到。很快,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工兵营。已疲累到极点得战士们被扎扎实实的打进了一支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