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轻易难得见到。
偶尔有挂诊的,都是要运气极好才能碰得到。
再加上,这些学子中,有一些是在医馆里坐过诊的。
很快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人群中一叠声地传着,“那是陈小大夫!”“那个是小王大夫吧,给我开过方子的!”
这一声声的“大夫”,平时听着索然无味,还有些腻烦。
可在此时,显得分外有荣耀感。
似乎终于能使人感觉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一份了不起的事业。
受人尊敬和崇拜。
医塾的学子们便一边看诊,一边朝外面围观的人点头招呼。
时不时说一句:“请帮我们投票。”
就这样轻轻的一句,就引起热烈回应,许多百姓即便排不上看义诊的队伍,只要听人说这是哪位哪位好大夫,也就立刻去义不容辞地投了一票。
医塾的秤盘瞬间就积攒了许多碎石子,压下去一截。
堪舆馆的秤盘甚至还空空如也,被高高翘起。
医塾那边时不时有戏谑的冷眼投来。
堪舆馆的学子们终究有些脸上挂不住,退缩了几分。
沈遥凌轻声安抚。
“没关系。”
“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就算赢不了他们,这也是给百姓们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能有一个人在今天觉得我们学的东西有用,也是很好的事。不是吗?”
同学们又连连点头。
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也不再看医塾那边的情形,按部就班地摆弄起自己面前的沙盘。
围观的百姓众多,总有些赶不上趟的,又或是身体康健,不需要看诊的,便到堪舆馆这边来看热闹。
只见一条条长桌上摆满了沙盘,顿时觉得有些新鲜。
凑近了
一看,做得还颇为精致,里面有田垄、有水井,还有稻谷和小麦。
有人乐道:“嘿,你们不是学堪舆的么,怎么折腾起这些。你们倒是去给俺看看风水啊。()”
其余围观的人也笑了起来。
就是啊,大多数人都觉得学堪舆的就是风水半仙,怎么弄些这样的玩意,看不懂。
安桉心直活泼,也跟着咯咯直乐。
乐完了道:不会呀,我不会看风水啊。()”
那人见她小姑娘声音甜,笑容也喜人,又接着调侃:“那你们会什么啊?”
安桉指着沙盘:“请看。”
她面前的沙盘里挖了一个又一个坑,里面蓄满了水,像是湖泊。
她指着道:“你们看这个像不像沔阳湖呀?”
沔阳湖是京城附近的一口大湖,有两条支流汇聚其中,对当地人来说自然也是熟悉。
“这,俺怎么看得出像不像。”
“不像!沔阳湖哪有那么大!小姑娘家家,胡说八道呢!”
众人又一阵哄笑。
安桉也不恼,脆脆说道:“这是百年前的沔阳湖呀,书上画了的。”
她点了点一旁挂着的一幅舆图,泛黄的纸张上,果然画着与沙盘中形状相类的湖泊。
上面盖着官府的戳,又清清楚楚地写了“沔阳湖”。
先前嘲笑她的人收了声了。
安桉拿起一团湿湿的黏土,捏成一条田垄的形状,摆进了沙盘上的“湖泊”边缘。
又以此类推摆了更多“田垄”,渐渐的,“湖泊”变小了许多,其中纤陌交错,已然有大半成了农田。
“‘自前朝以来,湖底被垦为阡陌,且各修堤坃障之,尽占水道。’这就成了现今的沔阳湖。”
“最开始,修堤坃是为了防水患,现如今,农田越占越多,上游河水下来无处可去,不仅冲垮农田,还会波及附近屋宅。”
说着,安桉拿起一杯水,倒了些许进沙盘的“河流”之中,果然刚放进去的“田垄”立刻被冲开,湖中水满溢出来,打湿了一旁的沙地。
“啊,你这样说咱就懂了!”人群中有人回应,“我二姑住在沔阳湖附近,官府正收他们的田呢!”
众人也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这事儿他们知道,就是从前年开始的,被收了田的人不在少数。而且乡里乡亲的,谁家有事儿,都是奔走相告,聚起来帮忙。
被收走田地,是要了农民的命根,就为了这个,闹出过不少事。
原先只道官府黑心,这下却有些明白为何要拆堤坃了。
留着命总比留着钱要强。
“行啊,有点意思……你们不是大官人家的娃娃么,还学种地?学得还怪好哩!”
王杰揉了揉鼻尖道:“不是不是,我们学的是地学。地学原本就能辅佐于农学,你们真正种地的人才是农学的专家,我们只能帮帮忙。您看,我们能告诉你们水怎么来的、土怎么养的,你
() 们要是来问我们这些事儿(),总比去问神仙要风要水来得强吧。
这话听着舒心?(),哗啦啦一阵响,堪舆馆的秤盘里也多了一把石子。
虽然比医塾还是比不过,但怎么说也不再是个光头了。
众人互视一眼,隐隐兴奋。
每个沙盘有每个沙盘的用处,其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