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镇到鸣雷城有无数危险,当初乌尔逃亡时在这段路上花费了整整三十日。
里拉劝他们,留在柳镇等一等,等到本地的商队经过时,跟着那些有经验的人去鸣雷城,省时省力。
魏渔想了想,点头同意。
毕竟,根据里拉的说法,本地的商队两个月来一趟,算算日子,距离下一次经过柳镇,只有五日了。
这五日倒还能够等得。
这几日沈遥凌跟着里拉到处跑,才知道大漠其实也并非寸草不生,甚至在人们能够踏足的地方,别有一番美景。
“这里的风很大,沙丘都被吹往同一个方向,如果站在高山上往下看,就会看到我们的土地的纹路像是龙的鳞片,我们生长在龙的背上,这里是被祝福之地。”
近侍替里拉翻译。
里拉笑得很生动,面颊映着日光,被照得红彤彤的。
沈遥凌在一点点地学习乌苏的语言。
在风沙少、无战乱的季节,西域诸国是能够互通的,因此语言也相近。
等到乌尔夺回了王冠,就可以打开乌苏的关口,让他们去往前面的其它国家,如果她能学会这种语言,会方便很多。
沙地上的草几乎长到沈遥凌的小腿,沈遥凌蹲下来摸着草须。
“它们怎么活下来的?”
里拉比划了一些什么。
沈遥凌只听懂两个词,水,盐。
近侍翻译道:“沙漠的地下其实藏着很多水,但是这些水我们都用不了。”
里拉指了指某个方向。
沈遥凌站起身,顺着高处往下看,确实能看到远处有一块亮斑,在耀眼的日光下直晃眼。
“那是湖泊,地下藏着很多这样的湖泊。”
沈遥凌更加疑惑了。
大漠之中,人们不是都绕水而居?为何远处那口湖泊旁荒无人烟。
“湖中的水盐分太多,人喝不了,普通的植物也喝不了,只有这些野草和红柳树可以生长。”
近侍折了一根树枝放到她手中。
沈遥凌摩挲着枝干,覆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物,像是灰尘一般,用指腹擦一下,就会露出颜色偏深的枝条,接着过不了多久,又会再次被白色“灰尘”覆盖。
这是这种红柳将盐分排出来的方式。
沈遥凌心底忽地一个激灵。
她记得,天地异变之后,大偃也出现了许多盐碱地,环境与这个很是相似,农作物被渴死烧死,种什么都活不下去,饥荒蔓延,疫病也随之而生。
若是能用这种植物减少水中的盐分,又或者是用有相似的能吃的植物取代原有的粮食种类,就能大大减轻影响。
沈遥凌擦了擦额角的汗:“我还想往前面再看看。”
里拉的宅院中,其他几个人正无所事事。
魏渔换上了乌苏人的衣裳躺在摇椅上,戴着顶勾花镂空的小帽子,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更
加年轻,大漠之中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生嫩的男子,过路的女孩儿们都忍不住偷偷往这边看,窃窃笑着跑远。
宁澹正把弄着一把匕首。
这是乌苏特有的武器,刀头弯弯的,据说锻造时加入了萨迦的祝福力量,削铁如泥。
大漠气候艰苦,为了寻找食物,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要去更远的地方,女子们也必须学会战斗,这把匕首的大小就很适合女子使用,小巧的手心也能抓得牢牢的。
宁澹拿着挥舞了两下,想想觉得不对,放到地上把一边刀刃磨钝。
“喂!”乌尔眼含怒气,“你在做什么。”
这是一种传统的武器,这种行为是对这把刀的折辱。
宁澹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怎么。”
“放开那把刀。”乌尔怒声。
“这是我买的。”宁澹站起来,抛起匕首,刀柄在空中旋转两圈,又稳稳落回手心。
乌尔喉间滚过带着沉怒的咕哝声,脚步后撤拉开架势。
“要打?”宁澹神色依旧冷淡如冰,站直了身子,“来。”
魏渔坐起来高兴地看戏,院中正一片混乱,一人匆匆跑进来,冲进人群中禀报:“门外有人来。”
宁澹和乌尔同时收回险些落到那人面上的掌风。
“什么人?”
“商人。”
几人互看一眼。
里拉和沈遥凌不在,乌尔扮成侍从模样,跟着打扮华丽、面色白嫩的魏渔走到前院。
宁澹一身黑衣,大马金刀地在旁边的椅子随便落座,一条镶着红宝石的发带在额发下若隐若现,神色看起来极不好惹。
来人牵着橐驼,一脸笑意,说几句话还要唱歌,唱完又鞠一躬。
乌尔听完,转头看来:“他说他们是途经此地的商队,收到了里拉的信函,要他们帮忙带人领路去雷鸣城。”
魏渔点点头:“信呢?”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乌尔。
乌尔看过后,确认:“确实是里拉的火漆印。”
魏渔疑惑:“但是按照里拉的预计,你们明日才会到这里。”
商队领头的人摇头晃脑地唏嘘,大意是说,最近不太平,这一路上战火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