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陈公子闻言面露震惊,啧啧摇头,“你是陛下亲自培养的人,前途无量,怎么偏偏被那样一个小女子收服,简直难以置信,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说给我们听听呗?”
宁澹没再接话,眉宇微沉,他身后的亲兵换了换站姿,腰间刀鞘好似无意碰撞,却晃得直响。
室内霎时沉寂,没人再敢玩笑。
片刻的安静后,喻崎昕起身把无关人等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几l个人说话,算是了结了这场争端。
陈家公子受了这阵要挟,重新落座,人是清醒了几l分,但面色也变得有些勉强。
无人搭理他,喻盛平先道:“陛下有意再招一批学子入医塾,且限定了
必须比往年人数更多,为了此事,想听听王爷的意见,才特地请王爷过来。”
宁澹略微点了点头:“有所耳闻。”
喻盛平摇摇头:“此事难办得很。”
“难在何处?”宁澹声音低沉。
喻盛平闻言静了静。
喻绮昕常年跟随父亲左右,早已十分熟悉父亲的脸色,及时出来圆融道:“王爷也清楚,人才又不是雨后春笋,一茬接一茬地冒,哪里能那么快找得到合适的人?底下州郡献不出人才,苦不堪言,太学院到时候招不到学生,也会为此头疼。”
宁澹指尖在桌面上无声敲了敲。
这当然只是一堆漂亮话,没一句真心的。
即便是医塾当真招不到人,又与喻家有什么干系?他们何必着急上火。
他们真正怕的,是陛下当真招到了人,是陛下在往后的每一年,都会招纳越来越多的人。
医、药不分家,原本都常年牢牢在这几l家豪绅的把持之下,现在陛下就是想要“天下大乱”,把这间水泄不通的房子凿个眼出来,放一些新鲜的水流进去,直到完全取代原本的浑浊河水。
他们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不知太子殿下,对此事是如何想?”喻盛平缓缓再次开口。
这并不是个疑问句。
喻家早早投了太子,太子与喻家利益相连,自然是沆瀣一气。
这话说出来,只是为了提醒宁澹罢了。
宁澹曾经也是太子手下的门徒,直到如今也尚有无数关系没有扯清,处处受着太子的牵绊。
按理来说,宁澹这边原本应该唯太子是从,那就相当于与他们一条心,偏偏宁澹娶的那个不省事,喻盛平是怕他临时反水,所以想当面试探他的态度。
宁澹与他对视,稍作停顿。
嘴角浅浅地勾了勾:“殿下确实早有谋划。”
喻盛平双眼微亮。
沈遥凌顺着石阶穿过花圃,方才她与宁澹就是在此分开的。
宁澹此时应该正与喻盛平在一块儿,只要找到宁澹,也就能找到喻盛平。
她是宁王府的王妃,又是上门做客,喻盛平应当不会轻易驳她的面子……吧?
还真说不好。
沈遥凌心底打鼓。
心里想着,等会儿若是见到了喻盛平,她该说些什么。
这种场面,她实在是没经验,要不,就干脆跟喻盛平说,她无意与喻家作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不行,喻家的人都小家子气,不会就这么轻松地放过她,她的姿态还需摆得再低些。
那怎么说?难道,要同他说,从前都是她年少气盛,在学塾里不大守规矩,现在已经诚心诚意改正了,请喻盛平大人有大量,将她的学衔还给她——
沈遥凌揪紧了裙摆。
这些话,光是在心里滚过一圈,都叫她恶心得难受。
然而她若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恐怕就
只能忍耐一时的恶心。
她想要的并不多,哪怕只要能将学衔还给她,让她有资格能背着药箱去走街串户给人看诊,她都乐意。
从前确实是她有很多犯傻的地方,现在她也懂得了,许多事情,就是要讲人情,看关系,只要她学会屈服,学会圆融,原本天大的事,或许也能如云烟般消散了。
忍一时,就忍一时。
沈遥凌心中诫告着自己,就当做是喝苦药那样忍下去就好了!人生在世,总得忍耐的嘛!
沈遥凌就这样来到房门外,左右都没有侍者,门却半掩着,也不知能进还是不能进。
她谨慎地停了步子,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宁澹的声音。
“殿下亦觉得,重新在茫茫人海中筛选学生劳师动众,打算向陛下提议,由各个医馆的医师推举学子入医塾。”
沈遥凌一怔。
医塾要改为推举制?那这个学塾就更加名存实亡了。
她下意识张了张嘴,又想起自己的目的和处境,退缩地咽了回去。
脚步也往后撤了一步,她知晓自己不该听这些。
在她离开之前,喻盛平已笑出声。
“殿下英明!还要多谢王爷,带来这样的好消息。”
“不忙着谢。”宁澹轻声道,“此提议不一定能够得到陛下的许可。若陛下不允,喻大人将要如何?”
喻盛平眯了眯眼。
“王爷说笑了。陛下圣音,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