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
“喂,卓律师,我现在出发去民政局,你九点能准时到吗?”
黎早催得很紧,卓净帆拧了拧发胀的眉心,不知如何开口。
“卓律师?卓律师?你在听吗?”
“嗯,在。”
“九点民政局……”
“黎早,”卓净帆忽然打断,“我们还在医院里。”
“???”你们?谁们?
医院,病房。
当黎早看到陆向宁跟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踢他一脚他都没反应的时候,整个人气到发抖。
卓净帆也是宿醉刚醒,那副又颓又废的样子,跟往日里神采奕奕的大律师形象判若两人。
“我只是陪床而已。”
“呵……”黎早冷笑,“卓律师,他不靠谱我心里有数,没想到你也这么不靠谱,还好意思自称‘大律师’,你的那些光辉业绩都是钱砸出来的吧?”
“……”
“没关系,你是他律师,我跟你谈也一样。”
卓净帆:“离婚还得你们亲自到场,缺一不可。”
黎早:“呵,你们都能在江城只手遮天,这点小事还办不了?”
卓净帆:“我手小,遮不了天,我是律师,只能按章办事。”
黎早都给气笑了,论说辞,她辩不过卓净帆,论套路,她深不过陆向宁。
看着床上跟死人一样的男人,她转头去洗手间里接了一大盆自来水,哗啦一下全倒在了他的狗头上。
一整盆凉水,从天而降,直接把陆向宁给浇醒了。
卓净帆弹跳一步,躲得远远的。
陆向宁睁大着眼睛,翘高了脑袋,嘴巴比脑子先醒来,“咳……”
一口水呛了出来。
卓净帆背部紧贴着墙壁,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外挪。
这里太危险了,他想回家。
“砰”的一声,黎早将塑料脸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吓得卓净帆呆若木鸡。
也让陆向宁彻彻底底醒过来。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恢复了清醒的意识之后,掀起湿透的被子,摇摇晃晃地从“水床”上下来。
但是,右脚刚一沾地,他就半软半滑地跌到了地上。
卓净帆眯起眼睛,没眼看。
黎早就在床边上站着,不远离,也不上前。
“怎么回事你?不要命了?”她厉声质问,那汹涌的气势堪比泰山。
陆向宁坐在地上,脑袋晕乎乎的,手脚都是软的。
感觉到地上的水渗进了裤子里,屁股和大腿都是凉凉的,他这才面露嫌弃地“啧”了一声。
嫌脏。
脑子清醒了,身上的痛觉神经也清醒过来,头疼,嗓子干,胃里烧,腿也疼。
黎早站得并不是很近,但依然能闻出一股烟酒重叠的味道,“这婚还没离呢,你就迫不及待庆祝了?又是喝酒又是抽烟,还醉成这样,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陆向宁比卓净帆更加颓废,头发像鸟窝,发丝还一撮一撮地黏结,嘴唇和下巴上都泛着青,身上衣服也没换,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酸臭味。
邋遢,又臭。
这么一看,平日里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脸,也不那么突出了。
黎早越看他,越觉得烦。
“陆向宁,清醒了吗?清醒了就回句话,明明是个演说家,装什么哑巴?”
陆向宁:“……”
卓净帆:“……”
陆向宁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撑着床沿,艰难地站稳。
他说:“早安。”
卓净帆:“……”完了,我方战斗力为零,本人还是早走为妙。
他趁黎早背对着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一溜烟就消失在病房门口。
“关门啊,老卓!”陆向宁喊了一声。
他要面,老婆发火的时候不关门,影响他下跪认错。
卓净帆跑出门,又折回两步,只伸进来一只手,匆匆地把门带上了。
病房里只剩下黎早和陆向宁两人。
黎早开门见山地问道:“昨天的话没忘记吧?谁不离谁就是狗,你自己说的。”
陆向宁的嘴巴略略硬起来,“还早……”
“那现在,跟我去民政局。”
“我现在不方便,让你浇我一身水。”
“你车里有备用西服我知道,换上,马上去。”
陆向宁反问一句,“你就那么急吗?赶着去找季礼?”
很好,他成功地在她的火气上浇了一桶油。
黎早刚要开骂,病房门突然被撞开了,穿着病号服的赵子初出现在门口。
还有紧跟而来的海棠。
“阿宁,”赵子初身体虚弱,但并不影响她奔向陆向宁的速度,“你……你怎么了?”
当着黎早的面,赵子初一个劲地往陆向宁身上黏,泪眼汪汪,嘘寒问暖,“怎么会有这么多水?你身上都湿了,阿宁,你到底伤哪了?”
陆向宁重叹一声,将赵子初的手拂去,冷冷道:“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一次两次,他还会念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不设防。
但次数多了,他也会觉得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