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火灾,击垮了外公,击垮了母亲,同时也击垮了黎早。
越是去了解,陆向宁就越能感受到她当年内心的悲痛和绝望。
他的丧亲之痛犹如绵绵细雨,在悠长的岁月中让他逐渐感到遗憾和痛心,而黎早的丧亲之痛犹如同狂风暴雨,骤然降落,击碎了她所有的幸福和美好。
陆向宁从不信鬼神之说,但在给外婆烧纸的时候格外的虔诚,他在心底里默默地渴求,希望外婆在天有灵能让黎早和外公早日团聚。
从安乐堂出来后,三人慢慢地往回走。
郑可青主动说道:“小早,放完年假,你就和阿宁回去吧。”
“怎么,你不要我陪啊?”
“妈妈耽误你太久了,你要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不用太顾着我。再说了,现在交通这么便捷,你们有空可以随时回来。”郑可青的思路非常清晰,这也是她慎重考虑之后想对他们说的,“药我会按时吃,情况有变我会马上告诉你,就像以前一样。”
黎早还是不放心,“我不走,你还需要人照顾。”
“你和苏葵一起在江城,你干爹干妈也放心。我能自理,我的腿脚一天比一天好,马上能走了。”
见母女俩有了分歧,陆向宁一想,立刻说道:“妈说的办法也不是不行,就是要打扰干爹干妈几个月了。”
黎早瞪眼凶他,你最好我跟你走是吧?!
陆向宁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拉过她的手让她挽着自己,“房子过完年马上动工,这段日子我们肯定会经常回来,等房子造好装修好,妈住在自己家里就更加自在。我们把沈阿姨挖过来,你还不放心?”
黎早眼睛都亮了,“沈阿姨愿意?”
“沈阿姨就是打工,在哪里做不是做?她打工赚钱都是为了她儿子,我们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她肯定愿意。”
其实无论黎早留不留下,郑可青身边都是需要人的。
沈阿姨照顾了郑可青多年,细致周到,知根知底,是最好的人选。
在郑可青出院之前,陆向宁就私下跟沈阿姨谈妥了这件事,只要沈阿姨把郑可青照顾好,将来她儿子的工作他会安排,她的工资也比之前高出许多。
他把沈阿姨的后顾之忧全部解决,沈阿姨自然能安心照顾郑可青。
不过这件事他让沈阿姨暂时保密了,黎早一心要定居苏城,他怕黎早知道后,以为他使手段不让她离开江城。
现在是郑可青自己提出来的,他只是顺水推舟。
他的私心里,当然希望黎早能留在江城。
正往回走,黎早的手机忽然响起,她一看,是苏岁友的来电。
“喂,干爹?”
苏岁友在电话里问得小心翼翼,“黎早,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
“这几天你们一群人,我也不方便单独跟你说,今天趁苏葵和顾峥出去,我才打这通电话。你外公有一个箱子在我这里。”
“箱子?”
“对,就在你家出事之前,你外公交给我保管的,是十幅缂丝画。”
黎早有点懵。
苏岁友又问道:“你知道你外公是谁吗?”
“责之。”
“对,你已经知道他就是责之了,那也该知道他的缂丝件有多么珍贵,放到现在,得用千万来算。财不露白,所以我私下跟你说,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黎早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我们马上回来,到家说。”
回到苏家,苏葵和顾峥还没有回来,黎早本来也没打算继续隐瞒陆向宁,她还想借助陆向宁之力调查当年火灾的真相。
苏岁友将箱子从储藏室里搬了出来,那是一个老式的木箱,表面灰黑一片,已经看不清是什么颜色,漆皮脱落的地方依稀可见木头的本色,斑驳而又陈旧,还十分的沉重。
苏岁友将箱子打开,里面正好是十根长圆柱的黑色画筒。
一一展开,居然是十大传世名画的缂丝版。
如果用金钱来衡量,岂止千万,应该是每一幅都以千万起。
黎早惊呆了,颤着手去抚摸那画面,那些纹路,那些织线,每一行都凝聚着外公的心血。
陆向宁的感触也极大,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缂丝画,能看得到经纬还能如此精密,堪称一绝。
苏岁友:“有句话叫‘人怕出名猪怕壮’,他当年之所以隐退,就是因为你妈出了事。只有隐姓埋名,彻底退出,才能过上不被关注的生活,你和你妈才能被保护起来。”
郑可青早已泪流满面,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年少无知。
医生说过,并不需要过度照顾她的情绪,回到老家难免触景伤情,哭一哭,发泄一下情绪,让她的情绪有喜怒哀乐的变化,这样反而对她的病情有利。
苏岁友:“说得难听点,也不知道你外公还在不在世,趁你们回来,我得把他的东西归还给你们,我也算完成了一桩使命。”
黎早道了谢,感激之余却生了好奇,“干爹,我外公为什么把画让你保管?他有没有说原因?”
“他说有人在打这些画的主意,怕被偷。”
“谁?”
苏岁友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