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特几乎不假思索地问道:“那您……”
“当然成功做出预言了,不然爷爷凭什么晋升,又当了一百二十年占星圣者?”爱伯丁笑眯眯地说道,“爷爷那时也是最年轻的预言家啊,比现在的你还年轻些。”
赫斯特憧憬地笑道:“您是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预言家,我可比不上您,我都快要四十岁了。”
“你很优秀了小赫斯特,爷爷真自豪,教出了三十七岁的预言家啊。”
爱伯丁得意地看着赫斯特,又听他问道:
“爷爷,这么说关于那个女孩的预言之日……”
“是的,预言之日近了,爷爷要去见证那女孩解脱的一天,去看看预言之子是谁,真好奇啊。”爱伯丁抚摸着山羊胡感慨道,“120年,对生命而言真是太久的年月……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爷爷?为何不甘心?”
“你看啊,小赫斯特。”爱伯丁忽然严肃说道,“爷爷当年只比那位驯化时间的少女年长那么…十几岁。可一百二十年过去,爷爷都是个抽缩干瘪的老头了,那女孩却能一如既往的年轻,容颜永远不老。”
“这……”
“唉,爷爷都不知道再见到她时该怎么打招呼,怎么称呼她……”爱伯丁叹息道,“光从外表看,她都够当我曾曾孙女的。可我和她却是从同一个时代走来,都算是平辈了。”
“唉,两个活着的历史啊……”
赫斯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想象不出爷爷和那故人相逢的画面。
爱伯丁眨眨眼,柔和地望着新任占星圣者说道:“小赫斯特,爷爷出门了。”
“爷爷,您千万保重身体,不要勉强自己。”
“傻孩子,哪有使命不勉强人的呢?”爱伯丁的神情慈祥温和,又嘱咐道,“可要照顾好伊芬尼德。”
赫斯特点点头,他凝望着那熟悉的背影离开房间,轻轻关上门,仿佛爷爷只是照例去街上散步,教孩子们功课,和其他老人下棋聊天,一如漫长时光里的每一天;
但赫斯特知道,爷爷这次要出城去了。
百年之后,他第一次离开这座扛在肩头的城市,告别他放在心尖的人民,却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伊芬尼德的街道上再不会有这位老人漫步的身影。
爷爷还会把每个人记在心底,但以后的雨天,爷爷的孩子们要学会自己撑伞,因为没有人不会长大。
而赫斯特要接过爷爷的责任,他要作为新任占星圣者去保护伊芬尼德。
这是传承。
赫斯特不再注视没有爷爷的房间,他转身登上楼梯,来到预言塔的塔顶。
现在该是他守望伊芬尼德城了。
……
已不再是占星圣者的爱伯丁·亚当斯换了行头,也换了面孔,卸下重担的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圣堂后方,他遥望着痛哭的祭司、修士和修女,遥望广场上黑压压的、撑伞的人群。
“孩子们,爷爷出门咯。”
爱伯丁对人群说道,转身离开圣堂,朝无人的街道走去。
只走了几步,他却停下了,他又一次回头望向人群,轻声说道:
“雨天时,可别再忘记带伞了,会感冒的。”
……
夜幕已降临,狂风吹得赫斯特的神袍猎猎作响,他仰望天空,今日格外晴朗,群星闪烁,他听到空灵的整点钟声响彻苍穹。
赫斯特铭记爱伯丁·亚当斯的话,一次都没有俯视大地。
因为伊芬尼德不在脚下,在肩上。
但赫斯特此刻仍有他的私心——他想为他的爷爷再做一次预言。
晋升命格7预言家后,赫斯特只做过一次预言,而正是那一次让他的双眸也已渐渐失焦。那一次,他预言到占星圣者爱伯丁·亚当斯将离开伊芬尼德城,离开弗里蒂亚王国。
可是赫斯特却没有预言出,爷爷是否会倒下,又会倒在哪里。
所以他仍抱有期待,或许爷爷真的可以完成他的使命,随之突破命格7预言家的瓶颈。届时爷爷将无视预言带来的反噬,取回他付出的代价——光明和寿命。
术法领域命格6【占星学家】,需要做出一个终会实现的预言,才能服下灵药晋升命格7【预言家】;
而【预言家】晋升为命格8【神祈师】的条件——是亲眼见证这个预言的实现。
爱伯丁·亚当斯为那少女做出预言,晋升预言家,也成为占星圣者。而他同样因为那个预言停留在命格7一百多年。他担任圣者的年月,就是他等待预言降临的时间。
现在,他卸任了。
“爷爷,我们已多久没见过‘神祈师’的出现了?”赫斯特的自语随风而逝,“请原谅我的私心,我想再为您做一次预言。我想站在塔顶,等待您以神祈师的命格回归伊芬尼德。”
赫斯特开始仰望群星。
庞大的淡蓝色灵能忽然萦绕在他的周身,宛如一条条蜿蜒的河流,奔腾不息,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撕扯,出现了波纹和扭曲。
新任占星圣者赫斯特的周围,物体开始发生形变,他脚下的平台荡漾扭曲,宛如不成实体的幻境,又如倒影在水面的皓月,只需一枚石子,一片落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