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安排工作后,卡尔则沉声提醒道:
“斯卡曼德,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再随意杀人。尽管教会与我们天生有仇,但无谓的杀伐能免则免。上次炼金猎人来城外寻你,牺牲的九名教会成员我不追究,毕竟那时你还不归于死眠厅堂。”
而且亡灵与教会、世俗天然对立,敌人寻上门要抹杀他,以斯卡曼德的角度而言他没理由对敌人仁慈,毕竟他放走加里恩等人只是为了把卡尔吸引来。
“谨遵您的意志,伟大的主君。”
“把那九人的遗体留在原位,我回到人间后安葬他们。”
“是,主君,在下已解除那九人的控制,您回去便能看见。”
斯卡曼德行礼恭敬说道,其实卡尔理解,尽管他从不滥杀无辜,但却也从不手软。毕竟骑士曾活在战场上,一杆银枪不知带走多少敌人的性命。
骑士说到底,也不过是隶属王家的战争兵器。
战争就是这样,永远伴随杀戮与鲜血、掠夺与被掠夺,这是任何借口都掩盖不了的事实。走上战场的斯卡曼德,对维德来说是守护之盾,但对敌人而言,则是殒命银枪。
“对了,还有一件事。”
“主君请讲。”
卡尔点点头问道:“既然你在寂静荒原待了一阵,又来到云杉森林主动接触我,这段日子你是否发现过其他拥有智慧和理智的亡灵?”
“回主君的话,据在下所知没有。但是最近在下也并未刻意去留意过,至少在下这段日子活动和感知范围内没有,但不排除其他亡灵感知到在下后选择回避,请主君参考。”
这样啊,本来还想给小渡鸦减负的,那孩子实在辛苦了。
等他回来以后,好好犒劳他吧。
“暂时就这样。”卡尔平和说道,“斯卡曼德,你去吧。”
斯卡曼德再次行骑士礼,洪亮的声音中夹杂着细微喜悦:“遵命,伟大的主君,艾斯特大人,愿二位武运昌隆。”
凶灵骑士的身影化作红光消失在死眠厅堂,卡尔长出一口气,从骸骨王座起身,伸了个懒腰。
没有柔软的坐垫和靠垫,在骸骨王座上坐久了是真的累,还很硌人。
伊莉雅默默走到卡尔身边,温柔地替他按摩肩膀,轻声说道:
“辛苦你了,主人,还没好好休息过就应付这样的工作……”
卡尔则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有收获就是好的。”
“又立下了生命誓言呢,”伊莉雅轻咬樱唇,“而且又是与我的心愿有关,谢谢……”
“你我之间,还有必要这样客气吗?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而且我也没料到啊,生命誓言也不由我控制。”
伊莉雅似乎是心情舒缓下来,发出银铃般动听的轻笑。
“对了,称呼可以改回来了。”
“其实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样称呼你,‘主人’,这称呼与别人都不同。在我眼里,这是我们命运联系的表达方式,对我是很特殊的呢。”
卡尔无奈地摆摆手:“行吧,随你开心吧。以后我不会强求了,想怎么称呼都行。毕竟你今天被迫想起不愉快的往事,我已经察觉到你太多的难过。对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咄咄逼人的样子。”
女管家只是面带微笑替他按着肩膀,没有回答。
“伊莉雅,你还好吗?”
“没事了主人,其实我也只是再见到斯卡曼德那一刻,情绪激动了些。”
伊莉雅宝石般的眼眸里,此刻唯有静谧:“艾斯特家早已化为云烟,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姓氏而已,正如斯卡曼德自述——漫长的时光令他终于清醒,而我也经历了同样的悠久岁月。他确实有愧于家族,但覆灭艾斯特家的是帕迪斯·苏尔。”
伊莉雅的嗓音不曾摇曳,卡尔以沉默表示认同——是的,无论斯卡曼德过去如何,但导致艾斯特家覆灭的罪魁祸首是帕迪斯·苏尔。这是他们都清楚的事实,伊莉雅刚才也并未以此指责过斯卡曼德。
以如今的情报和局势来看,卡尔明白他的使命早已不再是为了承诺去收集苏尔遗骨,当初苏尔是设下了他不得不钻进去的骗局,可现在情况已不同了。
现在的使命已经变成通过收集遗骨解放死眠厅堂权限,不断强化我方力量,以守护自己身边的一切。
必须要拥有足以匹敌帕迪斯·苏尔的力量,不让他占据夺舍自己。
卡尔自认为自己也并非什么高尚磊落之人,可比起那由斑驳劣迹拼凑的暴君,还是由自己当死眠之主要好上一些吧。
伊莉雅的双手安放在他的肩头,被预言和命运联结的二人无声站立片刻,光芒透过彩绘玻璃映照他们的身影,投下的影子已然连在一起,死眠厅堂此刻的宁静是如此神圣。
他们早已是超越血缘的关系,甚至连“家人”一词的分量都不足够。他们是“船与锚”,某种程度而言,正如卡尔曾对约翰所说——伊莉雅就是另一个自己。
尽管情绪无须言说,但交流却有必要的意义。斯卡曼德离开后,伊莉雅终于可以吐露她的心思,她不再提及与苏尔有关的严肃事情,而是和卡尔谈起心来:
“主人,其实你也不必太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