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一口应下,毕竟已将害死温蒂的组织一网打尽,等绞死马里诺以后自然该去她的墓前献一束花,他本打算一会再和乔迪说这件事的,倒是没想她先提起了。
之后的几分钟,二人无话,独有剪刀清脆的响声。酒吧内宁静幽然,好似时间都慵懒的在跛脚狼驻足片刻。
听闻窗外,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忽得降下疏雨,绵绵洒落在屋外的窗沿,模糊了玻璃,也模糊了卡尔望向街景的视线。
又下雨了。
这个季节的雨,总是任性到不分时宜。
“别转头,碎发会掉进领口的。”
乔迪的声线似一抹伴着雨滴的凉风,却比风要温柔的多。她扶正卡尔的头,二人的视线重新在镜中相遇。
卡尔忽然开了口:“这件衣服…还合身吗?”
“嗯,很舒服,很漂亮。”乔迪微笑道,“看着虽然薄,但这个天气穿出门也不会冷,真奇妙呢,我都摸不出是什么料子。”
“等再冷一些的时候,就把它当内搭穿吧,外面还是穿厚点。”
卡尔顿了顿,还是嘱咐道:“记得要穿好它,尤其是你独自出门的时候。”
“……嗯。”
乔迪从不多问,她其实都明白的,这从不是什么简单的衣裙。
这时,卡尔忽然又问道:“乔迪,复苏节那晚,阿比盖尔离开后……”
“嗯?”
“她离开后,你又做了什么呢?”
“……在我的卧室,翻看以前的日记。”
“然后就休息了吗?”
“没有。”乔迪轻声说道,“那晚我失眠了。”
“让你担心了。”卡尔苦笑一声,“那你那天晚上,有没有注意到亚当斯先生……他是不是出去了一趟?”
“唔…我没有注意。”
“那第二天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亚当斯先生和老奥利弗。”
“不寻常吗……?”
乔迪一边给卡尔的头发做最后的修整,一边回想道:“喔对了,老奥利弗第二天一早就在抱怨,说你送他的那副国际象棋丢了两枚棋子。呵呵,我好久没见过他那么着急了,都快把跛脚狼掀了个底朝天呢。”
果然么……
亚当斯先生就是用这种方式暗示我,想和我对话……
“怎么了呢,卡尔?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没事,只是阿比盖尔和我描述了亚当斯先生是如何救下你的,我很震惊。”卡尔继续说道,“他比我预想的还要深不可测,而这样的人长留在跛脚狼,我不放心,怕他对你不利。”
乔迪微微一怔,随后轻声解释道:“亚当斯爷爷…他真是很好的人,而且他的口碑也很好。我知道的卡尔,他是真的像亲爷爷一样关心我。不然他为何要救我呢?”
“但我们终究不清楚他的底细,不知道他表现的样子是否是别有所图的伪装,有这个可能性,不是吗?”
卡尔叹了口气,他不打算对乔迪说谎,于是进一步说着自己的想法:“他为什么一直留在跛脚狼?还有一些我暂时无法告诉你的事……所以我不得不抱有这样的质疑。”
“乔迪,我发自内心感激他肯出手保护你,也由衷希望他是表里如一的慈祥老人,但我在没弄明白他的底细之前,我终归是不敢放心。说实话,我很忌惮他。”
“卡尔……”乔迪咬着唇说道,“我信任他,我看得出来的,亚当斯爷爷真的是很好的人……”
“我明白你担心我,但我也想你能稍微放松一点,试着和他多相处一下……他对别人那种亲近的态度,做不了假的,附近的人都喜欢他。”
“别担心,乔迪,我对他没有成见,反而是真的感谢他。目前来看他对我们还是充满善意的。”卡尔笑着宽慰道,“只是有些事没看上去那么简单,我知道他肯定有些难以言说的目的,但只是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那你想怎么做呢,赶他走吗?”
“除非我凿实了他会对你不利,否则就不会请他离开,不然就是我恩将仇报,我做不来这种事。”卡尔认真说道,“只要亚当斯先生对我们没有恶意,而且他还愿意留下来,那我给他养老都可以。何况我还欠了他两个人情。”
听到卡尔的话,乔迪安心了些。
头发剪好了,她解开剪发的围布,轻柔帮他擦去脖颈上的碎发。
卡尔站起身,凑到镜子前细细看着发型,回眸一笑:“剪的越来越好了。”
“谁让你小时候总埋怨我……”
乔迪细声细语地嘟囔一句,眉间与嘴角却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她叠好围布,又转而问道:“那亚当斯爷爷那边,你打算……?”
“现在我就去和他聊聊,弄明白他的目的,顺便旁敲侧击一下,看看他的身份是否和我猜测的一样。”卡尔笑了笑,“放心,既然他肯出手救了你,他就是我最重要的贵客,是海勒家的恩人。何况我自认为还蛮讲礼貌的。”
“嗯,那好吧。”
乔迪点点头,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从那晚之后,她就明白了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和卡尔、亚当斯先生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