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听别人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当事人做了什么。
比起虚无的、带有目的性传出的流言,卡尔当然选择相信他的岳父沃尔登伯爵,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还未见到维多利亚公主,卡尔就对她有很好的印象。
贵为长公主,一连几天亲自去贫民区施粥,直到粮价稳定后才停,从始至终没有说过她的身份,只是撒了善意的谎言,说她是外地商人的女儿,正好来到纽伦遇到大家有困难,才受父亲委托来帮忙,无需挂怀,不用还钱,因为他们一家就快离开纽伦去其他地方做生意了。
这固然有安全方面的考虑,虽说未出阁的公主是不曾出现在大众视野的,照片也从不登报,市民阶级属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偷偷离开王室,自然要隐瞒身份。
但是维多利亚公主难道会不知道自己的“臭名昭著”,不知道她的施粥善举若是运作得当,至少可以帮她挽回一些名声吗?
维多利亚公主当然知道,就算她有些笨拙,但她身边人也会看到这一层,比如那个和她一同施粥的黑发女孩,再比如那永远一心向她,只为她而活的影卫。
可她从始至终,终究是没这么做。
卡尔听说过两年前的纽伦旱灾以及衍生出的“纯白河流”事件,可他从未听说过有某位公主曾在灾难中行了善举。
公主的善行甚至还是远道而来的沃尔登伯爵在会议时宣扬的,可这消息终究是出于各方利益考量以及所谓“皇家身份体面”而锁死在纽伦的深宫里,不曾流出半个“不团结”的声音。
那些曾受过救济的市民至今不知道那位好心的商人之女究竟是谁,而且人永远健忘,尤其是对于受到的恩惠——他们不会知道,他们直至如今仍在大肆嘲讽、顺着非议人云亦云的长公主维多利亚,就是在两年前在他们最困难时期帮他们挺过难关的红发女孩。
正是因为曾经维多利亚在他们买不起粮时,喂他们吃饱了饭,所以他们如今才有力气在酒足饭饱后,继续将维多利亚当做谈资与笑柄。
但无知者无罪,消息被封锁,没有人告诉民众他们的恩人,那位红发的商人女孩就是长公主维多利亚。连她本人都从未提起过。
他们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
吃了你家的米,还要骂你小气,笑你没能力,是个笨比。
真的,哪怕是卡尔他换位思考一下都觉得憋屈,但维多利亚殿下好像依旧我行我素,每天开开心心,就比如此时此刻,她正一脸兴奋地扒在豪华游轮的舷窗上对影卫爱娜大呼小叫,惊叹北境壮丽的自然美景……
顺便一直琢磨着她磕的CP海勒先生和菲莉丝小姐,见到她这位榜一大姐刷的礼物会不会开心,能不能给个房管呢……?
然后互换联系地址吧,当个笔友也成呀!
总是看别人收集来的五花八门的消息,哪有直接看CP的亲笔信爽快?
同人质量虽然也不错,但能看官方还是看官方!
于是素未谋面却已然互有了解、抱着各不同的心思却都同样期待会面的双方,就这样度过了各自的两天。
一方忙得直跳脚,一方闲得犯瞌睡。
所以这两天卡尔总是和约翰、艾莲娜感慨——世上不缺天才,有人擅文,有人擅武。
有人擅投胎。
而且擅长程度还有高下之分。
别的王公子弟,比如不知道正在哪里潇洒快活的大舅哥安杰洛·沃尔登,会说“我爹跟着阿玛入关的时候,就把我这辈子的活儿干完了”;
而维多利亚呢,会说“我爹地是阿玛”。
……
于是时间走到两天后的上午,这一天,雨季的明斯特罕见的风和日丽,天朗气清,连天气都给足了面子,不肯让明斯特的冷雨为难远道而来的公主。
公主也很领情,望着越发靠近的明斯特码头,再加上想到马上能见到爱豆,她心情好极了,但还是按捺着激动,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任由爱娜帮她整理仪容、交代一会的谈话细节,顺便做着表情和仪态练习。
毕竟是长公主,她终究是没把正事抛在九霄云端,没忘了她是此行的使者,代表的是她所在的克伦特王室。
宫廷礼仪和王室的姿态、体面,她就算不喜,也早已在其中浸泡十多年,哪怕不曾用心学,也不会失了礼数,丢了王室的体面。
而伴随着高昂的汽笛声,公主的豪华游轮缓缓停靠在已然清场封闭的码头,往日热闹的明斯特码头,今天水面上的停泊处,所有的商船货船都不见了踪影,而地面上连集装箱都被清了干净,更不见来来往往的人流。
游轮正对的码头主路,只有两侧队列严整、荷枪实弹的治安厅队伍,他们被伍德和卡尔整治的纪律严明,没有交头接耳,只是目不斜视,时刻警惕着周边的风吹草动。在目力之外,以码头为中心扩散出的三个街区,都有治安厅的哨岗。
而主路尽头,是早已恭候多时的数辆镌刻常春藤纹章的马车,每一辆都由两名沃尔登家的亲卫等待驾驶,一人驾车,另一人负责回到贵族区的路途安保工作。
而铺好红毯的主路上,是以沃尔登伯爵为首的明斯特方面迎接队。
伯爵站在最前,